当前位置: 地拉那 >> 地拉那发展 >> 青年作家巡展温凯尔那个阿尔巴尼亚
温凯尔,青年作者、翻译,年出生于广东惠州。小说见于《作品》《西部》《山花》《野草》《鹿鸣》《文艺风赏》及「ONE·一个」「小的说」「豆瓣阅读」等,译有小说《WhenGodwasaRabbit》。
推荐语:
温凯尔擅长挖掘平凡生活里的惊心动魄。他的笔调内敛,细腻,仿佛绵绵细雨化作的针尖,刺透人世间的情感。他常常以自带异域风情的小镇作为故事背景,探究生活中的矛盾、无奈、欲望与若有似无的光,仿佛一场写实主义的欧洲电影,克制即爆发。
推荐人:程皎旸,年生,香港大学文学硕士,小说散见于《西部》《青春》《红岩》《香港文学》《香港作家》《字花》《城市文艺》《皇冠》等;有小说被英译发表于《TheWorldofChinese》;曾获香港青年文学奖。
那个阿尔巴尼亚人
温凯尔
人们都知道那个阿尔巴尼亚人,名字很特殊,柯德伯莱亚·霍尔帕斯,人们叫他柯德。他是在一次“研究考核项目”中逃到这——伊利亚街,之所以说逃,是因为我母亲说他们的研究小组是一个团体惯犯,靠拉拢业内人士取得投资,骗取资金,当然有时也会蒙面抢劫,像大家看到的劫匪那样凶悍行事。总之关于他们行窃的事迹有很多。带队的领袖在被捉到的时候由于反抗而受到枪伤,柯德则在混乱中跑到这里来了。这是母亲的版本。但跟柯德相处的时候他说那是因为他的家属才是团体惯犯,或者叫他们劫匪吧,柯德无法摆脱他们的命令,知道因为违法犯罪却不能说服他们回头是岸,更不忍心向警方举报。于是他离开了家人,一个人来到这,并表明自己身份合法。起初我一直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后来我发现母亲是因为一开始不太欣赏他那过去的为人与不良习惯,对他有偏见,但不管如何,我父亲视柯德为好友,母亲不得不开始接受这一切。
“我要真的是小偷或劫匪,你家的东西早就被我偷完了。”柯德常常对我这么强调,“没有什么团体,项目的研究资金不过是让他们听起来显得像专家而已。”柯德说,冷静地解释他的家庭情况。不过父亲也对我说,他不相信柯德是那样的人,再者,如果一个人他真的犯了错,也该给机会他们悔过,他们来到一个新的地方,或许是想要重新做人,如果你还针对着他们的过去不放手,那么他们受挫,对生活绝望。
现在,伊利亚街的人们对柯德还算不错,喜欢开他玩笑,特别是沃克。沃克是街口一家商店的老板。每次母亲要我到街口的商店去买黄油或者牛奶的时候,沃克都会问我今天有没有长高,没有长高的话要买多一些。如果我在那碰到了柯德,沃克就会跟柯德说话而忽略我。不过沃克问的那些问题几乎一样,我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兴趣,他总是说柯德是时候该找个太太,“你该还不会没碰过女人吧?”这时柯德就不说话,只是笑笑,沃克又说,“你跟布里斯没什么区别嘛。”柯德看着我,对我笑笑,“是吗?布里斯。”
每个礼拜父亲都会开车到超市或者大型百货购物,这时柯德也会在车上同我们一起去,他同我坐在后排,母亲在副驾驶列着清单(她总是那么做,不到最后一刻不着急)。父亲开车不算慢,但每次要经过街口的时候我跟柯德都会要求他加速,避开沃克的视线。“我不得不慢下来,在街口没多远有交通灯,我可不能那么做。”父亲说。于是每次到了街口,我跟柯德都低下头埋在自己双腿之间,母亲则会用列清单的纸挡着自己的一边脸。“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沃克先生不会怪你们的。如果他的商店没有你们所需的东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母亲表示不太好意思被沃克知道我们前去超市购物而没有帮衬他,柯德赞同,而我则因为感觉好玩。我猜柯德不是那么喜欢沃克,毕竟沃克经常拿他开玩笑。不过他是个大度的人,尽管有时候他会沉默,也有些时候我听见他自言自语说着他们国家的语言,我问父亲那是什么,他说那是阿尔巴尼亚语。听起来有时很粗鲁,有时又很正派,这取决于他的语气。
柯德常常说起超市那些甜菜、马铃薯跟玉米都没有他们阿尔巴尼亚的好,还提到进口食物区也不过是一些皱巴巴的次品,港口工作人员对待这些东西很粗鲁。他小时候在都拉斯港口待过,那里长期输送巨量的面粉,也许还有烟草,他常常在那看集装箱起起落落,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太阳下山,看到海面金光闪闪的斜阳。那是亚得里亚海,他告诉我那里每天都很繁忙,欧洲只要通往地中海进出的国家都会经过那,我对此深信不疑。
后来,大概是沃克的话太多了,柯德有一次在我们家吃饭的时候,也提出他想要找个太太,不过他不是那么好意思,他婉转地说,说他会在每天入睡的时候感到自己厌倦了一个人生活。一开始我母亲十分惊讶,我猜她是担心柯德想要搬过来跟我们住,不过我觉得她太多疑了(如果真是的话,我很高兴柯德住在我们家)。父母都放下了汤勺,等着他说下去,但他又好久没说,父亲眼睛转了一圈,知道了他的意思,严肃起来。是该找个太太了,父亲说。母亲舒了一口气,双手捂着胸口,不再多虑,同时意识到柯德年纪不小了。
“附近你有什么心水的女孩吗?也许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对方的意愿。”父亲说。
“老天爷,”母亲歪着脑袋,“伊利亚街就没有什么好姑娘,好姑娘都嫁出去了。”
“你是好姑娘吗?”我问母亲。
“当然。”她有些不满我这么问。
“人总是有缺陷或者不好的地方,但这并不妨碍人们成长。”父亲说。
母亲忽然想起什么,“不过,沃克的女儿还不错,长得像奥地利冠军选美小姐,我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以为伊利亚街出了一个国际人物。”
“我不会同沃克建立良好的关系。”沃克说。
“确实是个难搞的家伙。噢,”母亲又想起一个人,“其实我认为吉娜也是个不错的女人,持家,勤俭,一头红色大卷发在太阳下真是美极了,还吹得一口好琴。”
“什么琴?”柯德问,似乎有兴趣的样子。
“口琴。”
“吉娜是莉莉的母亲,莉莉以前在课堂坐在我前面呢。”我插嘴。
柯德似乎有些失望地看着我,母亲叫我别说话。
“她的丈夫在参加南部打渔大赛中不幸丧命,人们不知道他的船会漂至漩涡附近,他当时如果提早放弃那个渔网也许还能生存下来,好多年前的事了。”父亲说,“年轻时我同他一起在水里捕过鱼,他其实有这个能力,对淡水鱼和海鱼都非常熟悉,若不是发生事故,那十万块的奖金就是他的了。那时候他们想要拿到这笔钱对房子进行一番装修,现在吉娜仍然过着勤俭的生活,她在检疫站的工作虽然待遇不错,但要修一个大房子,除了资金不够之外,她也不擅长这方面的事务。”
“或者她在等某个男人,成立家庭再去行动似乎是更好的开始。”母亲说。
后来大家都沉默,似乎要给柯德一些冷静思考的时间。他离开之后,父亲又说他是个阿尔巴尼亚人,说不定他不会喜欢吉娜。母亲信心满满,认为吉娜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她说整个国家都一样,没有哪个适婚的奥地利男人不会喜欢吉娜,除非这个男人不够成熟。
我一直想跟莉莉说这件事,想知道她对柯德有什么看法,但是我同莉莉已经好久不说话了。班上分帮结派的时候,她加入了“粉红烈女”,还有一些成绩好的则为自己建立了“学生会榜单候选人”,许多男孩劝我加入“钓鱼组织”或者“银河战队”,但我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独自一人。从那之后,莉莉就不怎么跟我玩了,如果放学回伊利亚街的时候遇到,她会喊我一声,仅此而已。
以往这个时候,如果我到维摩耶河里玩耍,柯德有空都会跟我一起来,有时只是坐在岸边胡言乱语,有时静静地抽烟。我问他为什么会跟一个小孩子待在一起,他说跟我一起没有任何压力,他不喜欢压力,我从来不懂什么是压力。我问过母亲,母亲说压力代表紧张以及不安但不会绝望。但是今年夏末,柯德很少来了,偶尔过来也只是说让我早点回去,秋天快要到来,傍晚天气寒凉,我母亲会生气的。有一次我来得晚,柯德已经在那里了,他坐在岸边,没有穿衣服,指间夹着烟。我正要喊他的时候,又看见了另一个女人在那,同样赤裸身子,经过柯德身边往水里走去,每走一步,她就轻声尖叫着,说水太凉了。随后柯德挤灭烟头,起身跟在女人身后,速度更快一些,好追到她。他们站在河里,一会拉手,一会亲吻着,或抱在一起,水位在他们大腿边缘微微浮动,我看见女人平坦的小腹,以及柯德那渐渐挺起来的阴茎。随后他们越抱越紧,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我认得那女人,一头长长的波浪红头发,是莉莉的母亲,吉娜。我没有过去,也没有离开,在附近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想听他们说什么,但他们很安静。天快要黑的时候,我准备离开,听见有人吹着口琴,至今我仍记得,那琴声悠扬,曲调忧伤,容易令人想起故乡。
我同父母亲说了我那天看到的,但我没说他们光着身子的事,只是说他们在维摩耶河边幽会。在父母还在惊讶的时候,我就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我没想到柯德那么快。
“布里斯,你没乱说吧?这个阿尔巴尼亚人,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母亲说,我摇摇头。
“这样吧,过两天让柯德过来,今天礼拜几?礼拜三吧?礼拜五晚上叫柯德过来吃饭,看他会不会说点什么,或者会不会带吉娜过来。”父亲建议,“你多准备半只烤鸡,如果他真的会带上吉娜的话。”
“我跟吉娜算是熟的了,那天经过她家,她还留我尝了一块蛋糕。不过她没有告诉我任何事,原本我还打算问问她对柯德有什么印象呢,显然我是多余的。”
“兴许刚开始不久呢?还没确定的事情,有可能柯德想要等到稳定再谈起。”
“吉娜很漂亮,她一直花时间打扮自己,这是一个女人保持良好状态最好的方式。”母亲说,又恍然大悟,“他们两个人都相信外星人,而且熟悉水性。我怎么没想到呢?吉娜很久之前就跟她的前夫到河海之间去了,而柯德——布里斯,他教会你游泳,你最清楚了,对吧?”
我那两天一直在等,在盼望着什么,但头脑也不清晰。有时在学校我会观察着莉莉,猜测她是否知道她的母亲已经跟那个别人口中的“来自阿尔巴尼亚的劫匪”走在一起了,不过她沉浸在“粉红烈女”的八卦当中,一下课就跟一堆女生围坐在树下。
到了礼拜五那天,我一放学就回家了,母亲在厨房忙着,父亲还没回来。深秋了,傍晚的风让我感到寒冷,并且陷入了无尽的预期当中。我好像第一次这样为了柯德而有了很多想法,甚至有了不好的感觉,那感觉不像是发自我的体内,而是外界给了我这样的讯息。我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父亲回来的时候将我抱进屋子,问我冷不冷,今天在学校学了什么。我马虎地回答他,又走到门口去,一直站在那,等着柯德。然而晚饭都快要准备好了,柯德一直没来,母亲解下围裙走到门口,双手搭在我肩上,同父亲商量着建议让我去柯德家里看看。父亲则说再等等。又等了十分钟,父亲也开始认为这不妥了,就在我们决定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吉娜来了。
吉娜穿着单薄的大衣,急匆匆从马路对面走过来,我母亲笑着说,终于要承认了啊。但吉娜还没进屋就大声说,柯德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里?”
“阿尔巴尼亚!
吉娜的样子有些焦虑,母亲带她到屋里坐下,期间她解释道,柯德是向她表明了心意,他们几乎要公布了,但昨天柯德收到了一封信,是他在阿尔巴尼亚的邻居给他写的,“那个人竟然知道柯德在这,我们都很惊讶。”她说,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信里告诉柯德,他的家人洗劫了一家黄金珠宝店,他们早已被警方列为缉拿对象,如今已经被警方控制,正在查清他们多年来犯下的所有罪恶。
“天啊。”母亲十分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那一刻我更加相信了柯德的话,而不是母亲当初对我说的那个版本。
“信里还夹着有警方的信笺,希望柯德回去办理他们家人的事情。”
“柯德完全可以选择不办理,这不是必要的手续。”父亲解释,“但他为什么没跟大家说一声?可以联系这边的警方,让他们去处理,写个信函什么的。”
“他不想让镇里的人们知道,特别是伊利亚街的人,他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吉娜低下头。
“在我们家里他从来是个好人,我们一直相信他的为人。”父亲说。
吉娜感激我父亲,随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说她想念柯德。
“他还会回来的,他不可能不回来。”母亲安慰着。
“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帮助他,但我脑海里一直想着这段时间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他爱我,我不想他出事。”吉娜说。
母亲也许觉得让一个女人在孩子面前说着爱情的思念不太好,让我到厨房里给大家舀汤出来,留下吉娜跟我们一起晚餐。那天晚上吉娜很晚才回家,那半只烤鸡他们没人吃,只有我吃了一只鸡腿。后来吉娜想起莉莉去了外婆那吃饭,她该去接莉莉回来,但父亲表示最好让莉莉在她外婆家留下,他认为吉娜情绪不是很好,他开车送她回家。他们走后,母亲走进我房里,看到我眼睛咕噜一转,问我怎么还没睡。明天是周末,我说。母亲问我莉莉在学校有没有什么难过的表现,我摇摇头,说她在学校过得很好,她们“粉红烈女”开始迷上了电视剧,每天都在讨论。母亲不懂我在说什么,摇头叹气,觉得人生艰难,要随时准备好对付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
“那不是意外,柯德早就说过他的家人是一个团体惯犯了,他知道这些事迟早会对他有影响的。”我说。
“你认为他会回来?”
“他的家人不值得让他留下。”
“好孩子,”母亲用手抚摸着我的额头,“警察虽然会盘问柯德,不过他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会没事的。”
我一直相信柯德不会有事的,他早已逃脱了家人,不再听命于他们对社会进行犯罪。而且他眉毛弯弯的,又浓又长,父亲说过他是吉人天相。
从那之后,我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少了点什么,虽然柯德的离开对我没有太多影响,但不管我去学校、家里、商店,还是维摩耶河,都觉得无趣了些。有时到街口商店去买东西,沃克还是同样对我说些开玩笑的话。有一天母亲让我去买点胡椒,沃克对我说他看错了柯德,他说柯德应该是个大人,他不可能没碰过女人,否则他不会有能力将镇里最漂亮的女人弄到手里,他很聪明。我没有理他,也不想跟他说话。那会儿我才知道,伊利亚街已经在讨论吉娜与柯德的事了,事情传得很快,我甚至猜不到人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有时我会遇见吉娜,她对我打招呼,问我过得快不快乐,她告诉我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快乐,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会越来越少。我问她莉莉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她说莉莉最近开心极了。我知道那是她加入了“粉红烈女”的缘故。吉娜的眼神那会儿常常泛着忧伤,好像柯德在她心里埋下了东西,还没来得及发展,他又迅速消失。不过她忧伤的样子真好看,偶尔我也会想起那一次在维摩耶河看到过光着身子的她。
夏去秋来,大概过了大半个月,有一天中午吉娜又匆匆来到我们家,扬着手中的信,说柯德要回来了。“他写完这封信过了三天就去了机场,也许邮局的速度要比他快,也许中途他要转车,我不知道。”吉娜说,“但不管如何,总之他能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他说到七号会回到维也纳机场,明天就是了。”
我们都很高兴,基于柯德没有因为家人被捕的事情而受牵连,我问过父亲柯德是否也那么做过,他也说不清楚。但他说起阿尔巴尼亚是整个欧洲当中经济相对落后的国家,人们都出去打拼了。不过我认为就算柯德做过什么错事,也绝不会是电视里那些劫匪那么猖獗,他也不像他的家人团伙,他早早就逃离了那种生活。伊利亚街才是他的家。母亲说要举行一个欢迎会,欢迎柯德回来。吉娜提议说让我们七号晚上到她家里去,母亲过去帮忙。父亲答应开车到维也纳机场接柯德,我想只有莉莉会陪着我,但她很可能不太想要陪着我。
当天一大早父亲就出发了,我到下午才去吉娜家里。她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还有一只阿尔巴尼亚做法的烤全羊,不过那是母亲到格莱萝餐厅预订的,她绝不会自己烤一只小羊,也不懂佐料。母亲与吉娜在厨房忙碌,我在客厅坐了一会,莉莉带我到她的房间去。她的房间在二楼,格调与摆设并不像一般女生的那样,颜色特别冷静,墙壁是白的,没有油过颜色,或许因为房子老旧,角落有些黑灰。她的小床没有娃娃,被子是苏格兰格子,窗帘也是暗红色的。地毯上有一些课外书堆在那,大多数都是我没有看过的。
“你看很多书。”我说。
“在我们这个年纪,应该要学会从书里了解到爱情了。我敢说你就不懂。”
“我是不懂,”我有些不甘,但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懂?”
“嗯哼。”莉莉随手抽出一本书,翻到她折起的一些页面,念了起来,“下午,有时我会坐在他的扶椅里打盹,他从搁在角落的一堆东西捡出一些战争连环画来读。我心里有什么事儿就常常找他谈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他会点点头,笑笑,或者表情忧伤一下,他能从我脸上的表情看出我所需要的东西。”
我坐在地毯上,看着自己的脚趾,随着她念的时候轻轻晃动,“还有吗?”我问。
她又翻了几页,“照片并不是他,他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留下,只是落下这张照片。我向这张照片祈祷,我只是认为这是他留给我的。以前我会把这张照片钉在镜框上,我一直以来都这么做,今天出于某些原因,我不能。”
“这些句子有什么特别吗?”
莉莉合上书本,“难道你听不出来吗?前面是两个人相处间的微妙之处,后面说的是等待爱人的描述,这些无时无刻都存在于我们身边。”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要学会善于聆听文字,看懂书里面对情感的描述,这对你有好处。你看过什么?”
“我看邮报,父亲订阅的。”
“那是大人们看的,他们在那了解这个世界的动态。”
“男孩子也该了解,父亲说我应该学会拥有敏感的新闻触觉。”
莉莉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但她没表示什么,带着书本拿到床上,躺着随意翻看起来。我以为她就这样想要将我打发下楼去,但她又继续说。
“你知道约翰吗?”
“我知道,那个高年级的学生,他是棒球队队长。”
“你觉得他会喜欢我吗?”
我有些惊讶,“你喜欢他?”
莉莉坐直身子,“我是问你他会不会喜欢我。”
“没有人知道他喜欢谁,他就是那种花花公子。”
莉莉不愿意相信,“也许他遇到我就会变得不一样。”
“你还指望能跟他有一腿吗?男孩们都在相传他的自大,他在更衣室里谈他同哪些女孩好过,就好像谈论着自己在百货商店选购过什么一样,真不羞耻。”
“那都是因为你们男孩们嫉妒罢了。约翰是个有魅力的男孩,他打棒球也很出色,而且将代表学校体育会作发表演讲。”
我只是有些为莉莉不值,我认为那些小说让她陷入了愚蠢的爱情崇拜里,她还不到那个懂得思考成人爱情的年纪。就在我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有车大灯照过大树间,我听见楼下有车子驶进来,那声音是我父亲的车。
“他们回来了,我得下去。”我说。
“你跟那个阿尔巴尼亚人很好吗?”莉莉问道。
我思考了一会,“你是从几时开始白癜风的影响北京中科白殿疯医院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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