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抽烟,我可以说是个内行。
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用手指摸一摸,即可知道工艺水平如何。要松紧合度,既不是紧得吸不动,也不是松得跺一跺就空了半截。没有挺硬的烟梗,抽起来不会“放炮”,溅出火星,烧破衣裤。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就知道是什么香型。若是烤烟型,即应有微甜略酸的自然烟香。最重要的当然是入口、经喉、进肺的感觉。抽烟,一要过瘾,二要绵软。这本来是一对矛盾,但是配方得当,却可以兼顾。如果在对卷烟加以评品,我于“红塔山”得一字,曰:“醇”。这是好烟。红塔山得天时、地利、人和。
玉溪的经纬度和美国的弗吉尼亚相似,土质也相似,适宜烟叶生产。玉溪的日照时间比弗吉尼亚要略长一点,因此烟叶质量有可能超过弗吉尼亚。玉溪地处滇中,气候温和,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寸量充足。空气的湿度天然利于烟叶的存放,不需要另作干湿调节的设施。更重要的是,玉溪卷烟有一个以厂长褚时健为核心的志同道合、协调一致,互相默契的领导班子。褚厂长是个人物,面色深黑,双目有神,年过六十,精力充沛,说话是男中音,底气很足。他接受采访时从从容容,有条有理,语言表达得准确、清楚、简练、而又不是背稿子。他谈话时不带一张纸,不需要秘书在旁提供材料。他说话无拘束,谈的虽是实际问题,却具幽默感,偶出笑声。从谈吐中让人感到这是个很自信而又随时思索着的人,一个有见识、有魄力、有性格的硬汉子,一个杰出的人。我一向不大承认什么“企业家”,以为企业管理只是“形而下”的东西。自识褚时健,觉得在我身边侃侃而谈的这个人,确实是一位企业家,因为他有那么一套,有学问,他掌握了企业管理中的某种规律,某种带有哲理性的东西。
褚时健在未到玉溪卷烟厂之前,搞过一些规模较小的企业,在长期实践中他认识了一条最最朴素的真理:还是要重视物质,重视生产力。他不为左的政治经济气候所摇撼,不相信神话。到了玉溪卷烟厂,他不停地思索着的是如何把红塔山的质量搞上去,保持住,使企业不停地发展。质量,是企业的生命。我和褚厂长有过两短暂的接触,未能窥见他的“学问”,但是我觉得他抓到了“玉烟”管理的一个支点:质量。为什么红塔山能够力挫群雄,扶摇直上?首先,红塔山有质量上好的烟叶。有一个美国烟草专家参观了云南烟业,说再不抓烟叶生产,云烟质量很难保持。这句话给褚厂长很大启发。他决定,首先抓烟叶。玉溪卷烟厂的第一车间,不在厂里,在厂外,在田间。玉烟给烟农很大帮助,从奖金到化肥、农药。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得给我好烟叶。最初厂里有人想不通,我们和农民是买卖关系,怎么能在他们身上下这样大的本?现在大家都认识到了,这是具有战略意义的一步棋。许多曾经显赫一时的名牌烟,质量下来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烟叶质量没有保证。
当年生产的烟叶,不能当年就用,得存放一个时期,这样杂质异味才会挥发掉。据闻英国的名牌烟的烟叶都要存放三年。二次世界大战,存烟用尽,质量也就不如以前了。玉溪烟厂烟叶都要存放二年至二年半。就象中药店配制丸散一样:“修含虽无人见,存心自有天知”的事。这个“天”就是抽烟的人。烟叶存放了多久,抽烟的人是看不到的,但是抽得出来。他们不知其所以然,但是知其然,能分辨出烟的好坏。玉溪烟厂的主要设备都是进口的。有人说:国产设备和进口的差不多,要便宜多得多,为什么要花那样大价钱搞进口的?褚时健笑曰:过几年你们就知道了。从卷烟质量看,进口设备,是划得来的。
我因为在红塔下崴了脚,没有能去参观车间,据参观过的作家说:“真是壮观!”
对烟的评价是最具群众性的,最公平的。卷烟不能象酒一样搞评比,我们国家是不允许卷烟作广告的。现在既不能象过去的美丽牌在申报和新闻报上作整幅的广告“有美皆备,无丽弗臻”,也不能象克莱文·A一样借助梅兰芳的声誉,宣传这种烟对嗓音无害。卷烟的声誉,全靠质量,靠“烟民”的口啤。北京人有言:“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手就来”,这是假不得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红塔山之赢得声誉,岂虚然哉!玉溪卷烟厂每年给国家创利税34个亿,这是个吓人一跳的数字。
厂里请作家题字留念,我写了副对联:技也进乎道名者实之宾我18岁开始抽烟,今年71岁,抽了50多年,从来没有戒过,可谓老烟民矣。到了玉溪烟厂,坚定了一个信念,决不戒烟。吸烟是有害的。有人甚至说吸一支烟,少活5分钟,不去管它了!
写了一首五言诗:
玉溪好风日,兹土偏宜烟。宁减十年寿,不忘红塔山。
诗是打油诗,话却是真话,在家人也不打诳语。
玉溪卷烟厂的礼堂里在一块很大的红天鹅绒上缀了两面行铜字:
天下有玉烟,天外还有天
一九九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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