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母亲挑刺儿
节日放长假,我驱车千里,再次回到阔别近一年的老家。
故乡依然如故,没有太多变化。村还是那个村,树还是那些树,房子还是那些房子。惟一不变的,是世间的新旧更替,一直没有停止。庄稼种了又收、收完又种,禾苗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庄上每年都会有老人去世,也都会有家庭迎来新生命。
如今,又是一年叶儿黄,秋天来了,田间一派丰收的景象。
父母一会儿忙忙这个,一会儿又忙忙那个,总也闲不下来,更甭说找时间坐下休息一会儿。望着他们忙忙碌碌的身影,我知道,这是他们多年养成的好习惯。若是硬让他们闲下来,他们反而感觉不舒服。
好在如今的农活儿少了许多,这些农活儿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也不会累着他们,索性我也不去阻止他们。有点儿事忙碌着,他们活得会更充实一些。
回到家里,偶尔能给父母搭把儿手,帮他们干点儿农活,虽说不是太多,但心里也算有了一丝安慰。
一天中午,母亲干完活儿回到家,放下手里的家具,就嘟囔着说手上扎了一根刺,挺疼的,让父亲帮她看看。父亲听说后,连忙从里屋找出老花镜,认真地戴上镜子,小心地拉着母亲的手,仔仔细细地找了一会儿,结果因为看不清楚而没找到。
我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两个老人,心想: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父亲仔细地找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母亲说就在手上,父亲说咋看不见呢?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看到此情此景,我就凑上来说:我来看一看吧。
据家中老人和村上邻居们讲,母亲年轻时皮肤很白,绝对是个美女。我拉着母亲的手,仔细地盯着那只手,思绪却飘然飞扬起来。母亲的手背,皮肤极其粗糙,劳作时被作物划出的累累伤痕,横七竖八地刻在母亲的手上。
这或许就是名人名家文章中,描写的劳动人民的手!
这只手,曾经给过我温暖、给过我保护,为我遮过风,为我挡过雨。肯定在我的脑袋上抚摸过无数次,也肯定为我做过无数次饭,为我洗过无数次的衣。如今,岁月无情,给她留下重重的印记,每想到此我都情难自已。
我不敢再仔细观看,接着就把母亲的手翻了过来,用我的手心,托着母亲的手背,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母亲的手背极其粗糙。母亲的手心,虽然保留着青春的痕迹——白白的,但上面布满的道道伤痕,严重破坏了母亲的手的美感。在母亲食指的一侧,一根玉米秸杆的蔑丝儿,深深地扎到皮肤里,露在皮肤外面仅有一到两毫米,至于扎进里面有多长,我不得而知。
我的指甲刚剪过,捏那根玉米蔑丝儿时,有点儿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掐到了,却拉不出来,稍微用了点儿力,蔑丝儿居然断了一截。
出师不利,令人沮丧。幸好断了的蔑丝儿,在皮肤外还留了一点儿,我再次用手指甲掐住那个蔑丝头儿,非常小心地往外拉。我瞪大了眼睛,极其小心地、慢慢地拉那根蔑丝刺儿。
出来了一点儿!
慢慢地,又出来了一点儿。越拉越长,这哪儿是一根普通的刺儿,这简直就是一根钢针!
估计这次应该不会再断了,我就猛地用力,使劲一拉,整根刺儿全部都扯了出来。我目测估计了一下,不到2厘米也有1.5厘米。难怪母亲说很疼,感觉里面胀了好大一片。
小时候我也干过农活,也挨过刺扎,知道那种感觉。被刺扎的地方,不能碰任何物体,只要一碰到,肯定是一阵钻心地疼。我心想,母亲从庄稼地里走回到家中,肯定是疼一路的。
我把刺扯出来后,就回到椅子上坐着,再回头看母亲的手,刺拔出来的地方,已是血流如注,一会儿功夫,母亲的手指头上就淌满了鲜血。
母亲从容地擦了擦伤口处的鲜血,然后从地上捡起一片软软的鸡毛,使劲按在伤口处。对此习以为常的我,没有去阻止母亲。这是老家常用的办法,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问题。不大一会儿功夫,母亲伤口处的流血就止住了。
母亲已是花甲之年,和共和国同龄,若是城镇户口,她早应该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了。可是生活在农村的她,依旧每日在田间地头奔波。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们就是个农民,不种地还叫什么农民。
以前没有听过母亲这种言论,不知道是她自己总结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不过我知道,这的确也是发自她内心的想法。毕竟,现在有许多农村人,都不愿意种地。
挑刺的事虽小,但我感觉挺满足。还能为母亲做点儿事,这便是我的幸福。母亲的手曾经给我们拥抱,给我们温暖,给我们幸福,可是她疼的时候,做儿女的,有几个、有几次能给她,哪怕是一点点的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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