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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人简介

上海外国语大学公共关系学系副教授、国际关系博士

“巴尔干半岛”这个名词，我们“80后”这一代人对此绝不陌生。即使有人不知道历史上的巴尔干半岛一直是有“欧洲火药桶”之称纷争之地，或对因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的解体而引发的一系列的战争不甚了解，也一定会知道年5月7日的北约轰炸南联盟期间的“炸馆事件”。当中国驻南使馆被美军使用精确制导炸弹轰炸的消息传回国内后，国内各主要城市都出现了反美游行示威活动，北京学生、市民包围美国驻华大使馆的场景至今令人记忆犹新。这些往事对当时尚属中学生阶段的我触动很大，相信很多同龄人同样如此。

作为国际关系研究和外交学教学的一部分，尽管很多次从书报和影视、网络作品中了解过巴尔干半岛上发生的恩恩怨怨，但直到今年暑期，我才有机会真正前往巴尔干半岛上的塞尔维亚、黑山和阿尔巴尼亚三国。当诸如贝尔格莱德、波德戈里察、地拉那这样的巴尔干城市不再仅仅是地理名词，当亲眼看到塞尔维亚刻意保留着被北约炸毁的国防部大楼、穿行在黑山共和国仍旧保留的铁托时期风格的城市之中，以及领悟到独特的阿尔巴尼亚式音译外来语表达之时，我们大概才会略知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问题都有其根源——对内，巴尔干半岛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主体民族能够生产支撑整个地区文明的知识体系,此为运；对外，巴尔干半岛天然地作为文明交界地带被钳夹在传统西欧列强和强势突厥国家之间，此为命。“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大概是巴尔干半岛无法摆脱的命运，也是巴尔干国家起落、成败间留给世界历史的最大经验教训。当然，对这样的“既定”命运进行反思和抗争，是巴尔干半岛各民族一直没有放弃的工作。在巴尔干半岛的历史图景中，诸如铁托、霍查这样的风云人物，也是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惜当年的南斯拉夫并没有处理好内部的民族问题，阿尔巴尼亚更没有处理好对外关系问题。年至年间，南斯拉夫除了塞尔维亚和黑山之外，其它铁托时代的原加盟国纷纷独立。到-年，联盟使用“塞尔维亚和黑山”的国名，又随着年黑山共和国的独立，南斯拉夫也彻底成为了历史名词。目前在贝尔格莱德市内，依托铁托墓建有“南斯拉夫历史博物馆”，几乎成为供世人追忆这个曾经的多民族联邦国家的唯一场所。而阿尔巴尼亚国家历史博物馆中，则基本完全否定了霍查时期。

此行，我不仅拜访了贝尔格莱德、波德戈里察、地拉那这样的巴尔干首都城市，也设法前往诺维萨德、科托尔、都拉斯这样的巴尔干“二线城市”或港口城市参访。总的来说，这些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都已显得比较落后，是这些城市进一步发展的显著痛点。虽然行前对塞尔维亚、黑山和阿尔巴尼亚作为欧洲相对落后国家的发展现状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真正到达后才会有切身体会。

首先，作为城市发展基础中的基础，在公共交通的发展水平方面，塞尔维亚、黑山和阿尔巴尼亚三国都有值得反思之处。例如，作为前南斯拉夫地区的最大都市，贝尔格莱德的公共交通水准几乎仍然停留在上世纪90年代。贝尔格莱德市的公共交通运输力量以公共汽车和有轨电车为主体，但准点率相当成问题，主要瓶颈是市区道路的拥堵状况长期得不到解决。而且，上世纪80、90年代的老式公共交通车辆和现代化的纯电动公共汽车，在城市中同时出现，也给了游客一份独特的体验。而黑山首都波德戈里察市，则因为城区规模较小（该市仅20万人口），而基本没有安排常规公共交通，出租车业务则相对发达。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市、塞尔维亚的第二大城市诺维萨德市的公共交通发展情况则与贝尔格莱德市类似，城市公共交通基础设施已不能匹配市民和游客城市出行的需求，这应当是上述城市未来发展需要首位考量的问题。至于主要城市之间的公路、铁路交通，更显得能效不足，例如贝尔格莱德新火车站迟迟未能发挥主火车站功能，导致前往波德戈里察的旅客需要到城郊小站上车等等。

其次，城市更新和新城区建设乏力。城市更新和新城区建设和城市活力密切关联，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城市未来的经济社会发展方向和增长潜能。就贝尔格莱德市而言，“新贝尔格莱德”实际上在铁托时代就已启动大规模建设，但进入上世纪90年代，特别是年的北约轰炸后，新城区建设一直有乏力之感。另外，城市中不仅高层建筑罕见，还有一些新建筑有长期不能完工的迹象，以及老旧建筑外墙长期没有修缮等，极为影响市容。波德戈里察市的“迷你新城区”则依托城市西郊的全国最高学府波黑大学展开，规模极小。倒是年曾有一则关于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城市更新情况的报道，在国际城市研究领域有一定影响力。简要内容是：地拉那在年－年间的市长埃迪·拉马（EdiRama）曾是一名在巴黎生活过的画家，他在当选市长后，“重新为流经地拉那市中心的拉纳河沿岸进行规划，并邀请欧洲著名的当代艺术家参与设计创作，并由美术学院的学生义务参与建设，为接近40万平方米的城区进行美化和翻新”。这项工程使拉马本人在“年世界市长评选”中击败其他多位市长当选。另外就是年，由科威特捐赠的地拉那中央广场的改造工程也颇有建树。但此次实地参访地拉那，才知道拉纳河是一条溪流级别的水道，而且地拉那没有明确的新城区规划，使人无法判断其城市未来发展的思路。

最后，城市品牌增值潜力有待挖掘。与贝尔格莱德、波德戈里察、地拉那等首都城市不同，诺维萨德、科托尔和都拉斯倒是不折不扣的旅游城市或度假城市。诺维萨德临多瑙河而建，不仅有一座超过五百年历史的佩特罗瓦拉丁城堡，还因是四万名大学生学习生活（占城市人口的五分之一）的大学城而有“塞尔维亚人的雅典”之称；对于欧洲游客来说，科托尔是相当闻名的海滨度假城市，其中科托尔古城还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遗产。都拉斯是阿尔巴尼亚最大的海港城市，也是一座罗马时代起存续至今的古城，保留着诸多古迹。但在中国国内的旅游市场，这些城市无疑都属于知名度较低的非热点、小众化旅行目的地。目前，塞尔维亚、黑山和阿尔巴尼亚三国，对持因私普通护照的中国旅行者都有相当不错的优惠政策，如塞尔维亚已完全免签，黑山是有条件免签以及阿尔巴尼亚的旅游旺季免签，但问题在于这三个国家的城市品牌对于中国市场而言可以说尚未建立，而且城市的特殊文化内容缺乏与中国旅游市场和目标人群的广泛沟通。同时，因为国内前往上述三国的直线航班极为稀有（目前仅有北京-贝尔格莱德之间的一组直航航班，每周两班），几乎全部要经停第三国才能到达，也造成中国游客缺乏选择上述城市作为旅行目的地的动力。

不过，无论是身在塞尔维亚、黑山还是阿尔巴尼亚，也不管城市的大小之分，当地市民对中国游客的友好度还是值得肯定的，甚至堪称民风淳朴，自由行全程没有欺客的问题，这是此行中我的另一个深刻印象。（作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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