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地拉那 >> 地拉那美食 >> 这起史上最恶劣核灾难的真相,从一开始就被
精彩文摘
医院之内(节选)
“往后退两步!往后退两步,不然我谁都不理!往后退两步!”
普里皮亚季市政府的总经济师爬上一条板凳,开始收集人群信息。这帮吵吵嚷嚷的家伙挤满了这间小房间,又一直涌到走廊里,在楼梯和外面的街道上排成了长龙。平时性情温和、总带着一丝微笑的斯韦特兰娜·基里琴科,已经这样孤立无援地被困在波列什科(Polesskoye)好几天了。这是一个位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西边50公里外的小镇,街道上车辙纵横,有个不大不小的广场,还有个列宁纪念碑。她和几个普里皮亚季市执行委员会的留守人员,在波列什科市政厅设起了一间办公室,直面那些背井离乡的市民们的怒气和困惑。愤愤不平的人群蜂拥而上,要求跟市长见面,把哇哇大哭的孩子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打听如何安置生病的爷爷奶奶,什么时候才能领到工资。除此之外,他们还想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4月27日,星期日,等到夜幕降临时,至少有人,从他们位于普里皮亚季城中的现代公寓仓皇离开,被巴士撂在乌克兰西北部湿地平原上的50多个小镇和乡村中。他们被告知仅需准备离家三天所用之物,但很快,这些被连根拔起的家庭携带的食物、现金和干净衣服便用光了,他们随即发现,即便是他们之前认为干净的那些东西,也并非如此。医院外面的街上,一位放射剂量测量师搬来桌子,设了个临时的监测站。他前面排起了一长队被疏散的群众,队伍移动得很快,却永远不见缩短。这位测量师一边用监测设备轻触人们的衣服、头发和鞋子,一边慢悠悠地用他疲倦而单调的声音念叨着:“干净的……污染的……污染的……干净的……去下风口抖抖你的衣服……干净的……污染的……污染的……污染的……”
一开始,许多接纳疏散人员的农户都很和善,对他们热情相待,而这些人也充分利用了这种善意。维克托·布留哈诺夫的妻子瓦莲京娜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工程师,她被安置在罗兹瓦日夫(Rozvazhev)一个村庄的集体农场实验室负责人家中,帮忙挤牛奶。但在疏散过程中,瓦莲京娜与怀孕的女儿和自己的母亲失散了,她对自己的丈夫究竟遭遇何种命运、家人到底身在何处一无所知,而且也根本没有地方去打探消息。
30公里之外,纳塔利娅·谢甫琴科和她两岁的儿子基里尔与名难民一道,暂住在卢戈维基(Lugoviki)的土坯草房中,这是乌日河边上一个偏僻的居住点,连一部电话都没有。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丈夫亚历山大时,医院的病房中向她挥手示意,告诉她回家把窗户关上。从那时起,关于他究竟被带到了哪里,现在的情况如何,她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母子俩与在普里皮亚季城中住一栋楼的另外两家邻居一道,住在一对年老的农民夫妇家中,房子很小,他们让出了自己的卧室,让这些新来者居住。谢甫琴科一家和其他家里有小孩的人一起睡在床上,其他人只能睡地板。星期一,那位老汉带着孩子们去钓鱼了,但基里尔还在生病,屋子里也潮乎乎的。
到星期二的时候,已经没有足够的食物喂饱三家人了,纳塔利娅也几乎花光了身上的钱。她跟以前的邻居恳求:“谢尔盖,让我们离开这儿吧。”于是两个人凑了些现金,刚够买去基辅的巴士票。抵达后,她带着基里尔去了机场,登上一架飞往摩尔多瓦(Moldova)的飞机,去投奔住在那里的父母,以及只有一街之隔的亚历山大的爸爸妈妈。到摩尔多瓦后,她再次开始搜寻丈夫的下落。
到星期三时,对于这场事故的官方消息仍在封锁中,即便是那些在其他原子能电厂工作的人,也被蒙在鼓里。但一些细节开始透露出来,两个家庭借助各种关系,尽可能地寻找线索。通过一位住在莫斯科、在军队中有认识人的叔叔,纳塔利娅得知,核电厂伤势最严重的那些人,已经被送进莫斯科一家附属于卫生系医院,那里专门收治苏联的核工业工人。纳塔利娅和她的婆婆当天上午飞到了莫斯科,发现整座城市显然对乌克兰的那场危机一无所知,人们都在忙着准备第二天的五一劳动节庆典。
两个女人对于到哪里才能找到亚历山大产生了分歧。医院地址,是在苏联生物物理研究所的地界上,那里戒备森严,限制出入。亚历山大的母亲却打听到另外一个地方,卡希拉高速公路边上的一家癌症研究中心,处于城中另外一个区,她坚持她的信息来源才是可靠的。纳塔利娅不想跟她争辩。当癌症中心的员工告诉她们,那里没有一个名叫亚历山大·谢甫琴科的病人时,两个女人叫了辆出租车,穿过医院。
等她们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但只看了一眼,纳塔利娅就立即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那是一栋极其朴素的9层褐色砖楼,被草坪和铸铁篱笆墙包围。虽然自身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四周的景象却远非如此:所有的进口都被严防死守,带着辐射监测设备的技术人员,对每一个进出大楼的人的鞋子和裤子都要进行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