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拉那

没有艳遇,旅什么行全本

发布时间:2021/6/2 16:06:35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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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我看着海,

听到他问我,

知不知道什么叫wholekiss?

还没等我回答,

他的吻扑面而来。

到阿尔巴尼亚第一天的下午四点,我走进他的民宿,不知所措。

一整天没遇见说英语的人了,GoogleMap不能用,软件基本不支持阿尔巴尼亚语。靠着比划完成了搭车、吃饭、上厕所……对于未来十几天未知的行程,非常惶恐。

到达酒店。

“Hello,IamΠ?ντο?p。”

Π?ντο?,蓬托斯。他会说英语,谢天谢地。我描述了接下来几天要去的地方,也表示了无法和当地人沟通的担心,他让我别着急,他会帮我叫车,但没说具体的费用,我隐隐担心,会不会被骗。

民宿有三层,一层餐厅,二层客房,三层是蓬托斯和家人的房间。他带我到客房,房间有两个露台,都能看到海,露台边两棵巨大的棕榈,叶子暧昧的交织在一起。

我打算先去海边走走。

从海边回来,接近傍晚了。他拿了两瓶红酒,刚好路过客房。目光相遇——

“喝吗?我自己酿的。”

“好啊。”

“那等会儿我送到你的房间。”

“可以一起喝,帮我看看之后的行程。”

他犹豫了一下,矜持的答应了。

奔波了一天,浑身是汗,出于礼貌,我补了香水。十分钟后,他带着一瓶酒过来。看起来,平时他都自己喝酒,只找到了一只高脚杯,另一只是普通的玻璃杯。我们坐在露台的桌边,太阳还没落山,阳光透过棕榈的叶子洒下来。

蓬托斯告诉我这家民宿已经开了18年,平时是妹妹在打理,他一边经营民宿一边在地拉那做生意,生意一般,所以不忙,每年旅游季就回来帮忙。他喜欢清晨去海里游泳,但其实在之后的几天里,我一次也没见他游过。

他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阿尔巴尼亚?是不是第一次来欧洲?为什么来?感觉如何?

我回答:是、是、不知道、还行。

然后我就说了一些自己生活的常态:做广告、工作累、加班多、习惯一个人旅行、因为清净自由。这时候,第一瓶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事实上,英语都不是母语,他的希腊混意大利口音我大概能听懂70%,我的意思他估计能听懂80%,但鉴于喝了酒,我表达的准确率应该只有85%,所以我们交流的有效率是

——85%X80%X70%=47.6%,勉强五成。

基本每说两句,就要停下来重复一次。这感觉很奇妙,信息量变少,但是单位时间的情感密度上升。我们对视,读表情和动作,不看手机,不分神。实在听不懂,也完全不会懊恼,一句whatever,继续喝酒就好。

太阳彻底下山,海滩入夜的灯亮起。第二瓶酒被打开了。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亲人的去世和对未来的困惑,可能有些脆弱是共通的,他把原本端起的酒杯放下,认真的看着我说——

“Zoe,dontworry,lifeisbeautiful”

我承认当时看着他的眼睛,心脏停了一拍。当然,后来回忆,也就是因为说的是英语……如果在国内酒吧,一个男的走过来和我说:“左一,别上火,生活多美好啊。”我肯定一杯就泼过去了。

因为还没到旅游季,海滩没有人群的喧嚣。有些起风,棕榈叶子摩擦着,发出细细的声响。

他问我喜欢喝什么酒,我说都喝,没啥偏好。我拿出下午随便买的一瓶Gin,他看了看,说当地并不出产Gin,而是出产一种很好喝的叫Raki的酒。我想试试,他说:“不行,这种酒三杯就会做疯狂的事儿。”

我一边想着都是套路,一边不禁好奇能有多疯狂?

他离开了五分钟,带着一个杯子回来,里面有一口Raki,真的就只有一口。可爱的嘱咐我喝慢一点儿。我抿了一下,粗估42度。算了一下自己白酒的量,感觉这一口离疯狂还差太远。

就这么乱七八糟、似懂非懂的瞎聊,偶尔也不说话静静喝酒。

我举着这一口Raki,看着海面起伏,隐约听见他问——

“Doyouknowwhatiswholekiss?”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吻就扑了过来。可能是动作太大,高脚杯倒了,但我们都没有扶。我闻到他的香水,暗自庆幸自己也补了香水。

再然后,我闭上了眼睛,只听见——

呼吸、棕榈、海浪,

以及红酒滴落的滴答声…………

Chapter2

他向前一步,我退到墙边,

人生第一次被壁咚。

他左手撑住我头顶的墙面,

右手抬起我的脸,

狠狠的吻了下来。

原来WholeKiss,就是FrenchKiss。

蓬托斯嘴唇有一些凉,很薄但是很软。舌头灵活,几乎快碰到我的臼齿。我微微后倾,他双手撑着我椅子的把手,并没有碰到我的身体。这个吻至少有五分钟,直到我有些缺氧,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停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

大概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分钟后,目光相对,他又探了过来,这次只是嘴唇间轻轻碰了一下,便分开,他用手拂我的头发,然后穿过头发捏了捏耳垂。

这个动作太过敏感,我偏头躲开,开始擦洒在桌上的红酒。需要重新找个话题,但此刻我的大脑正卡得一塌糊涂——

“什么情况啊?

这是要睡我吗?

怎么就变成这个局面了?

才第一天到这儿,就要睡了吗?

不是讨论明天行程的吗?

怎么就变成摸耳垂了?

左一,你厉害啊,哪儿都能把简单的事搞复杂!

他万一要睡你,你答不答应啊?

如果答应,安不安全啊?

如果不答应,今晚怎么收场啊?

他香水什么牌子的,闻着不错哎?

喂,别走神,说点儿什么啊!

左一,你振作起来啊!”

这时,桌上的红酒已经擦得非常干净了,再擦桌子就要掉漆了。

“你明天打算去哪儿?”万幸,蓬托斯开口了。

“我计划了三个地方,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布特林特古城,克萨米尔海滩,蓝眼睛泉。”

他没有急着规划路线,而是讲布特林特有多美。就像我也就只去过一次长城,我问他有多久没去过了,他已经想不起来。近处易得的就不珍惜,全世界都这德行。我想整个民宿就只有我一个客人,他应该不忙,便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他爽快的答应。不用面对语言不通的司机了,我如释重负。

气氛渐渐缓和,就继续聊天。可能是一个吻放下了戒备,也可能是有所期待,接下来的问题充满了试探。比如,上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啊;对爱情和忠诚的看法啊;亚洲的男性的生理特征啊等等。虽然我们的沟通效率是47.6%,但我清楚感到,在暧昧的功力上,我们至少势均力敌。

临近午夜,酒喝完了。

一天旅途劳顿,不知道是喝了太多红酒,还是Raki后劲儿太大,我应该是醉了,非常困。从阳台回到房间,打算休息,蓬托斯想要一个kissgoodnight。

原本是一个甜美的浅吻。

紧接着,他向前一步,我退到墙边,之后,我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壁咚。他左手撑住我头顶的墙面,右手抬起我的脸,狠狠的吻了下来。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却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

闭眼回应,感觉到他扶着我脸的手,摸到了耳朵,顺着耳廓轻轻揉捏;而撑着墙的那只手,也放了下来,环住了我的腰,把我向他拉近,直到靠在一起。

这个吻仿佛没有终点,摸耳朵的手一路向下,划过脖子,隔着衣服,在胸部停下,力道不轻不重,配合吻的节奏。我偷偷睁开眼睛,他正看着我——

“Letshavesex.”

听到这句话,我刚才让大脑卡掉的那一串问题,又争先恐后的出现了,我深呼吸,问自己:

准备好了吗?还没。

“No,no,no,no,no,no,no.”我一连说了七个不,试着挣脱,但他没有放手,但酒后的我天赋神力,还是推开了他。“No,nottoday.”我的最后一丝理智如是说。

他并没表现任何不悦,笑着说了晚安。

卸妆洗澡。然而,中途热水断了……

我心里揣测,这不会是不答应的报复吧。于是,不得不重新穿上衣服,出门找人。蓬托斯进浴室敲敲打打,检查了各个阀门和开关,说要等二十分钟,然后再过来试水。我心中疑窦未解,斜靠在床头,玩儿手机等着,竟然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我好像听见他推门进来,直接走进了洗手间,开始试水。

水声停止,他朝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紧张得不知所措,选择装睡。

他走到床前,停顿了几秒,我心脏狂跳。

但接下来我感受到被子盖在身上,

然后是手机插上充电器的声音,

紧接着房间的灯被关掉,

脚步声渐远,

房间门关上……

确定他走远了,我从黑暗中坐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愉快,涌上心头。

Chapter3

他一边嘴角向上扬起

“刚才你吻了我,现在我要吻回去了。”

我又一次成功的引火上身,

他左手按住我的右肩,

不容反抗的把我推在车椅背上。

一夜安睡。

做了个梦,梦里和蓬托斯亲热,可临门一脚的时刻突然变成了前男友的脸。

早上八点醒来,没有宿醉,我一边洗脸一边琢磨,这梦到底有何深意。

没想明白。

我记得蓬托斯答应今天陪我去布特林特古城的,但我俩没留任何联系方式。我甚至怀疑昨天只是一场酒后玩笑,当然如果那样也好,我就可以安心自己出发,不用顾及昨晚的尴尬。

梳妆毕,打算去吃早餐,天阴着,整个海滨都还没醒。

早餐在民宿二层延伸出去的一个大的露台,面朝着大海。海面上一艘游轮正缓缓驶来,是从希腊科孚岛过来的,今天好像是萨兰达的OpenSeason。这正是萨兰达的妙处——意大利和希腊的后花园,景色好、物价低,周围国家的人都来这儿度假。想想庞大的客流量,我也许不是第一个被蓬托斯这样挑逗的女客人。

早餐过后,在海边闲逛了一会儿,回到民宿,一个老人坐在院子里,我猜是蓬托斯的爸爸。一条白底黄花的狗,跑来跑去,看到我就扑了过来和我玩儿。我问老人,蓬托斯在哪里,老人不懂英文,我拿出昨天偷拍的照片。老人会心一笑,离开了。

不久,蓬托斯从三楼下来。

“早安,睡得好吗?”我礼貌的掩盖等他的尴尬。

“很好,刚醒,你今天什么计划?”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装傻。

“去布特林特,能帮我叫个车吗?”我以退为进。

“一起去,你等我五分钟,我喝杯咖啡。”他没邀请我一起,独自朝餐厅走去。

咖啡是阿尔巴尼亚人的本命,只喝espresso,产地一定要是意大利。事实上,在和蓬托斯十几天的故事里,我几乎没见他怎么吃东西,除了喝咖啡就是喝酒。

五分钟后,他回来了。

走向院子里停的一辆老奔驰,叫我上车。车真的非常老,前挡风有一道裂痕,看起来坏了很久。萨兰达傍水依山,道路颠簸狭窄,他车技很好,半小时之后就到达了布特林特古城。

布特林特Butrint,希腊和阿尔巴尼亚之间,号称亚得里亚海上最美的古迹,历经古希腊、古罗马、拜占庭的政权更迭,中世纪后逐渐衰落。在布特林特的游览差不多两个半小时,游客稀疏,蓬托斯一路讲一些古罗马的历史。

偶尔,他会突然停下,从灌木或树梢上摘一片叶子,在手心碾碎,然后让我闻。

认识植物是一件非常性感的事儿,但限于我的词库太有限,只听懂了玫瑰和香草,其他的也就只能默默的感慨一下好香。

从布特林特回萨兰达的路上,经过了阿尔巴尼亚蜜月海滩克萨米尔Ksamil,蓬托斯说这里太过商业化,旺季时海滩上全是人,他还是更喜欢他民宿边的海。

回到民宿,蓬托斯拿着两瓶红酒来敲我的门,又吩咐厨房做了一盘海鲜送来。这次感觉像是某种催促,意图明显,让我不适,所以拒绝了,独自出门觅食。

这里所有食物的配菜都是黄瓜和番茄,吃得我头疼,海边的风一吹,浑身无力,似生病的前兆,我决定晚上吃片阿司匹林,早点儿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身体恢复,打开手机四五条消息涌进来——

“你在哪儿?回来了吗?“

“还好吗?回我消息。“

“如果你需要什么,随时找我。”

“回信息好吗,我很担心。”

“Zoe,Ilostyou。”

我感到非常抱歉,赶紧回信息解释。

他隔了一会儿只回了一句“今天去哪儿?”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半小时后,我俩在院子里汇合,依旧阴天。看他的状态,已经喝过咖啡了。我俩开车前往蓝眼睛泉SyriiKalter,一个在原始森林里的千米水下溶洞,泉水清冽,可以直接饮用。半个小时就差不多走完了整个景区。

我告诉蓬托斯我在萨兰达的旅行清单已经完成了。

他神秘的对我说:“带你去个清单以外的地方”

在经历了一段无法想象的颠簸土路和崎岖山路后,车停在了山顶城堡Lekursit的门口。城堡在萨兰达的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海湾。天开始放晴,山顶微风习习,阳光下的海湾平静安详。时间静止。

蓬托斯把我叫到观景台的一角,指着一朵红艳的花,对我说:“这是罂粟花,就像你。”

看着他的眼睛,我有些动情:“可以吻你吗?”

他问为什么,我说景色太好,留个纪念。

然后我们就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留下了一个吻,和之前酒后的不一样,这个吻格外轻浅。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吃了口香糖,吻是淡淡的西柚味。

回到车里。

他一边嘴角向上扬起“刚才你吻了我,现在我要吻回去了。”

看来我又一次成功的引火上身,他左手按住我的右肩,不容反抗的把我推在车椅背上。一个充满侵略性的吻,他按我肩膀的手渐渐放下,向敏感部位探去。因为天晴,车里的温度很高,我感到自己开始发热流汗。再不停下,恐怕就要开始车震了。我抬起手,抚摸他的脸,缓缓的把他推开。

他依依不舍的把手移开,移开前还用力捏了一下。

“Zoe,Shallwehavesextonight?”

“Yes.”

男男女女,最后想的,果然还是这些。

Chapter4

当他赤裸的站在我面前时,

我还是被吓到了。

是没见过的size。

我迟疑了几秒,

他故意逗我:“怎么,有什么不同吗?”

男女之间很多事一旦挑明,浪漫就基本到头了。

只不过通常情况下,挑明欲望和发生关系是接踵而至的,电光火石、迅雷掩耳间就赤裸相见了,根本来不及尴尬。但此刻就不同了,我虽然说了“YES”,但距离“tonight”至少还有6个小时。

回到民宿,蓬托斯直接开车出去了,说要翻修屋顶,去找建筑队了。

我回到房间,给朋友发了个消息,闺蜜群瞬间炸锅,这群已经结婚生子的妇女们,依旧保持着对桃色新闻的旺盛好奇心,嘱咐我记得发使用心得。

明天就要离开萨兰达了,打算在日落前再看看这个小城。走在海滩上,海面波光刺眼,有人游泳,有人晒太阳。我坐下来,想听首歌,翻遍了歌单,没有一首切题的,原来,此刻的感受,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焦虑却又平静,放下所有烦恼去另寻烦恼。

渐渐的整个海滩的人都散了,我沿着一条小巷走进一家家庭餐馆。没有菜单,全看厨师心情,我吃到了人生中几乎最好吃的鱼。厨师年轻时是国家游泳选手,七十年代还到中国参加过比赛,退役后开了这家餐馆,只卖鱼。

这似乎就是这里人的样子:慢慢的,不急躁,不像我。

吃过饭,天色开始变暗,接近“tonight”了。

我忐忑的往民宿走,脑海闪过第一夜的壁咚、布特林特的牵手、山顶的吻,如果我们都只有二十岁,那这就是快进版的偶像剧,但因为早就过了二十,所以暧昧最终注定要以欲望收场。

回到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正确的套路明明应该是:

一、山顶接吻后,对问题笑而不语。

二、晚上约他来房间喝酒。

三、几杯之后,诉说离殇。

四、然后眼波流转,水到渠成。

结果山顶直接答应了,真是骑虎难下。

不行,得控制主动权。

我知道蓬托斯这几天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一直睡在我隔壁。两个房间的阳台是相通的,我走到阳台上,果然他看到了我。

他走到窗边,用窗帘挡住身体:

“你回来了?吃过晚餐了吗?“

“吃过了。你为什么藏在窗帘后面?”

“我刚洗完澡没穿外裤。”

他的表情竟然是羞涩的,和强吻时的霸道形成强烈反差。

蓬托斯并没有从阳台直接过来,而是礼貌的绕到正门敲门进来。他走进房间,我发现他没有拿酒。

“不喝酒吗?”我问。

“今晚很重要,不能喝酒。”

“为什么!?”我完全无法回忆起上次滴酒未沾的sex是什么时候了。

“Zoe,性是关于感受的,清醒的时候,你才能充分体会每个感觉。酒精让人麻痹,你就无法体会身体的变化了。”

“我可能还是需要一点酒。这是我的习惯。”

他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去拿了酒。一杯过后,他接过我的杯子,开始绵长的吻,显然他认为前戏开始了。而我还没有洗澡。

化解这种尴尬,我倒是颇有才华。

“你希望我穿什么?”我顺势闪到衣柜旁边,打开柜门。

“不需要衣服啊,身体才是最美的。”

“但我喜欢脱掉的过程。”

蓬托斯心照不宣的坏笑,选了一条真丝长裙。我赶紧拿起衣服,走进洗手间。

我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补了口红、换好衣服,我好看死了。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我看着他眼睛里的光,非常满意。

不过他确实没有说谎,衣服在我身上停留根本没有超过两分钟。

当他的身上也只剩一条内裤的时候,我开始相信他确实有经常游泳,虽然没有八块腹肌,但身材健康匀称。皮肤光滑,而且没有我想象中的茂盛毛发。

该怎么形容前戏呢?

我脑中一直回荡着《琵琶行》: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终于,到了解除最后封印的时刻。

虽然欧美动作电影也看了不少,但当蓬托斯赤裸的站在我面前时,我还是被吓到了。是的,是我没见过的尺寸,各种维度上的没见过。

可能是我被吓到后迟疑了几秒,他故意逗我“怎么,有什么不同吗?”

他从扔在地上的牛仔裤里翻出一个杜蕾斯,还真是品牌垄断。我发现,竟和我十年前第一次时用的是同一款。人生真奇妙。

虽然有了对size的心理准备,而且他也答应了会轻一些,慢一些,但实际感受到时,我还是无法抑制的浑身颤抖。

时间并不算长,十几分钟,两三个姿势。我觉得还好,基本满意的躺在他胸口上放空。可是还不到一分钟,他突然翻身,再次把我压在身下。原来加强技是——他根本不需要冷却时间。

就这样不间断的又进行了两次,我体力耗尽。他再次把手伸向了牛仔裤的口袋,我赶紧转过头装睡。却感到他拿起我的右手,把一个东西套了上来——

是条手链。

我意外的看着他,

等他说点儿什么。

他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把我拥进怀中。

Chapter5

我考虑了一下,

这个男人,做爱可以,

一起睡觉还不行。

做前喝酒,做后交流,各睡各的。

这是我的三大原则。

蓬托斯只拿了三只安全套,今晚不会有继续了。

所以按常理,余韵平复之后,要开始学术交流了。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来收集反馈提高技巧,二来避免天马行空瞎聊的尴尬。我曾遇到过,激情过后,聊走心了,对方哭起来的窘境,所以讨论体验可以有效圈定话题范围,然后尽快实现“各睡各的”的第三原则。

但蓬托斯突然送手链的行为,严重打乱了我的套路。显然他来之前就准备好了,但并没有选择一开始就送,所以这算什么呢?激情过后的奖励吗?我满腹狐疑,听着他胸口逐渐平稳的心跳。

他一直没说话。我抬头看他,是一种介乎傻笑和邪魅之间的表情,似在回味,也很像在挑逗。

“喜欢吗?”终于开口了。

“很漂亮。”手链是一棵树的形状。

“这几天你总是在看树,我猜你会喜欢。”

确实,我想起窗前那两棵高大的棕榈,想起布特林特葱郁的古树,想起蓝眼睛茂密的灌木。原来他都注意到了。但他到底是什么时间准备的手链,我不得而知。

“真的很漂亮,谢谢你。刚才感觉如何?”我还是决定把话题拉回到可控的领域,以防万一他突然表白,无法收场。

“Amazing!”这个词在刚才的进行时,已经用了五六次了。

我刚想继续发问,他抢先一步:“你呢?和想象的一样吗?”

“很棒!”我重点夸赞了他的冷却时间。他得意的神情和亚洲男性并无差别。

之后,他也对我的表现回报以恳诚的赞美。我们是多么礼貌而得体的两个人。

虽然已经结束,但他的右手始终在我身上游走,耳朵、锁骨、胸部……很可爱的那种抚摸。但我想睡了,不管是不是走心动情,身体始终有自己的想法。我考虑了一下,这个男人,做爱可以,一起睡觉还不行。

一起睡觉是一种远高于发生关系的关系,获得“一起睡觉”许可的人,就被赋予了在我世界里小范围为所欲为的权利,蓬托斯显然还没有,即使这个手链我很喜欢,可依然不足以一起睡觉。

我假装打哈欠,他很快接到了暗示,“宝贝,你困了,早点儿睡吧。”很好,他准备回自己房间。

“嗯,美好的夜晚,谢谢你~”

“应该谢谢你,好好休息,明早我送你去车站。”

是啊,明早就要去车站了,故事到此为止了吧。

他离开房间,不知道他会不会和他的父亲、妹妹说起今晚的经历。

我洗了澡,睡意消退。走到阳台上,看着棕榈和海浪,有些不舍。

再次醒来,早上8点。我收拾好自己和行李,去吃早餐。蓬托斯竟然也坐在餐厅,面前只有一杯espresso。

赤裸相见之后,见到穿衣服的彼此,非常有趣。

“睡得好吗?”我们寒暄、插科、顾左右言他,言辞暧昧却看不出尴尬。

早餐过后我去checkout,他不在前台,他妹妹帮我打印了清单。当我惊奇的发现所有cost都被免了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故意躲开的温柔。

Checkout后,我在民宿门口见到了他。他接过我的行李,我们步行到最近的车站,下一站——石头城:吉罗卡斯特Gjirokaster。

五月的地中海,突然下起了雨,在等车的最后几分钟里,我很想吻他,西柚味或红酒味都好。可不管我怎么暗示,他都不说话,也不看我,只是轻轻地亲了我脸颊,车远远的来了(萨兰达→吉罗卡斯特)。

后来,我上车。他在身后,叽里咕噜的和司机说了很多。

我坐稳,透过车窗看他:

蓬托斯终于看向了我,他眼里有一丝闪光。

车子开动,我向下一站。

再见了,萨兰达。

本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但再次相遇的激情,我始料未及。

Chapter6

他泰然的一心二用,

一手折磨我,

一手开车,

不管我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车速始终没下80迈。

从萨兰达到吉罗卡斯特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我坐在颠簸的大巴上,反复回看着我和蓬托斯间的最后一条信息——

“Zoe,Ilostyou。”

“Zoe,Ilostyou。”

“Zoe,Ilostyou。”

……

我开始矫情,觉得自己简直是低配版《罗马假日》,情欲系《爱在黎明破晓前》。

很快,吉罗卡斯特到了。这里是伊斯梅尔·卡达莱的故乡。

整个城,从房屋到街道都是石块建成的,所以被叫做“石头城”。看起来坚不可摧,其实历史上一直被奴役,十字军到德意志,城头旗帜不停更换。

一路拾级而上,城市最高处是重要的军事基地——吉罗卡斯特古堡,卡达莱说这个城市将监狱放在了山顶古堡,所以每天最早照到阳光的就是罪犯。

看完古堡,在城里瞎逛,大雨来得猝不及防,我被困在一个狭窄的屋檐下。想给谁打个电话,翻了半天,又默默退出了通讯录,有点儿寂寞。

躲了一个小时雨才停,回到酒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时,晚上十点,想喝一杯,但所有的店都关门了,只能在酒店的吧台点杯威士忌,因为只有我一个人,酒保送了我一大盘坚果,还让我慢慢喝别着急。这一不着急,就喝掉了半瓶。

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错过了去往下一站培拉特Berat的唯一大巴。正当我准备重新规划路线时,收到了蓬托斯的信息——“昨天玩的好吗?今天什么计划?”

我说喝多了错过了大巴,他说他刚好要去地拉那办事,可以顺路接上我,把我送到下个城市。我还在犹豫要不要麻烦他,他的下一条信息就发了过来——“出发了,一小时到。”

当然,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送我,并不顺路。

一小时之后,蓬托斯那台前挡风裂了的破奔驰停在了酒店门口,怎么都没想到,重逢不过28个小时。他笑要我请他喝咖啡。

从吉罗卡斯特到培拉特,要开三个小时,一路上山清水秀,但我根本无心看风景。不久别的重逢,竟然也刺激了荷尔蒙的涌动。

车刚驶出人员密集的城区,他的右手就开始摸我的脸,然后揉耳朵。

没有反抗,因为我根本就没想反抗。任由他的手划过脖子,穿过领口,伸进内衣。我目视前方没有看他,随着轻重交织的揉捏,瘫软在副驾上。他却泰然的一心二用,一手折磨我,一手开车,不管我发出什么样的声音,车速始终没下80迈。

蓬托斯把手从我内衣收回,又朝私处伸去,我过电一般猛然想起,之前我说我最渴望的场景是车震……但当时也就是随便说说,难道第一次车震就要留在异国的山野公路上了吗?

前方是山,道路变窄开始上坡,还是安全驾驶更重要,蓬托斯收回手专心开车。我们开始聊天,话题选的不太好,我们聊霍查的专制,聊中国对阿尔巴尼亚的援助,聊改革开放,聊台湾。因为立场分歧,越聊越严肃,把刚才一路的粉红色都聊散了。果然,不喝酒的我太像个汉子,一点儿都不适合撩骚。

到培拉特时,接近傍晚了。我定的酒店在半山腰,正在修路,只能步行上去。蓬托斯停好车,提着行李箱送我到酒店。随着马上要来的又一次分别,我又开始纠结会不会发生点儿什么。

Checkin之后,蓬托斯把我送到房间休息,这个酒店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房间的景观非常好,能俯瞰整个山下的街区,我站在窗边远眺。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在耳边轻声的说:“宝贝,我八点前要赶到地拉那,我们只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Deadline是最佳生产力,同样适用于啪啪啪。和两天前的夜晚完全不同,这次几乎没什么前戏,紧迫感带来了足够的刺激。仿佛只用了一秒钟,衣服就全都脱光了。我双手撑着壁炉,壁炉上是一面巴洛克风格的镜子,我从镜中看到他在进入的一瞬间表情的变化,内心满足。

虽然一开始他尽量的缓慢轻柔,但还是有些痛,我依然不能适应的size。他应该感受到了我的颤抖,扳过我的脸深吻我,还是西柚味的。

疼痛逐渐缓解。我撑着壁炉的手慢慢放下,他开始发力,我没有站稳,胸贴在了壁炉的石砖上,夏天的壁炉好凉。

半个小时,好像很久,又好像很快就结束。我赤裸的躺在床上,准备迎接告别。他穿好衣服,俯下身吻我,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我问他什么意思,他不肯说。

“下次见面就告诉你。”

“下次?”

“等你到了地拉那,我去找你。”

难道,还要再见吗?

Chapter7

他一直不停的问

“喜欢吗?你喜欢这样吗?”

而我只能维持喘息,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蓬托斯离开后,我在床上静静的躺了半个小时。天黑了下来,窗外突然开始电闪雷鸣。我有点儿担心这么大的雨他驾驶是否安全。

估计他差不多到地拉那了,我发信息问候。

没回。

临睡前,又发了信息。

还是没回。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是需要SPF50的防晒才能抵御的大晴天。

培拉特山顶城堡,淡季,没什么人,连卖纪念品的老人都懒懒的。天蓝草绿得不真实,像美图新手用了过高饱和度的滤镜。

从城堡出来,一路下山,终于看到了这座世遗名城的全貌——千窗之城。奥斯曼风格的房屋依山而建,高低错落,没什么规律。打开窗可能看见姑娘的裙摆,也可能摘走路人的帽子。

午餐的餐厅叫“安提戈涅”,开在古城的河对面,仰望山顶的城堡,一份奶酪焗小羊排吃得颇有深意。培拉特的核心城区一会儿就逛完了,准备坐大巴前往地拉那。临行前酒店服务员神色暧昧的问我,到地拉那,昨天的朋友会不会接我。

我这才想起,昨晚的信息,蓬托斯一直没回。

下午四点多,到达地拉那Tirana。

预定的住处是市中心的一家公寓,公寓主人是地拉那大学建筑系的教授,他热情的给我上了半个小时的阿尔巴尼亚历史课。教授长得非常帅,斯文、风趣、有内涵,比不回我信息的蓬托斯帅多了。

回归城市文明,我换了条正式的裙子,打算好好吃一顿。临出门前,收到了蓬托斯的信息,“到地拉那了吗?把酒店名称发给我。”语气不由分说。

晚餐吃了两个小时,期间又接到了蓬托斯的两条信息。开始下雨了,我把公寓地址发给了他。

回到公寓,蓬托斯正在大门口等我,打着伞衣服还是淋湿了一半。进房间,他解释,昨晚不回信息是因为一直在忙。我没太在意。

人,真的很麻烦。明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但还是需要找个铺垫,于是我建议他淋过雨之后,洗个澡,避免感冒。他倒也挺大方,洗完澡裸着就出来了。拉上窗帘,转身就是一个床咚。

内衣有点儿复杂,他研究了半天还是解不开,我只好自己脱掉。在我专心脱内衣的时候,他一手拖着我的头,用窒息的力度吻我,另一只手伸进内裤,粗暴的揉捏。

环境的对于做爱方式的影响很微妙。之前在萨兰达,民宿是家庭式的温馨装潢,树影海风,爱也做得温暖舒缓;在培拉特,中世纪复古的酒店,灯光昏暗,整个过程都充满了禁忌和压抑感。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公寓现代的风格和明亮的灯光,今晚的蓬托斯直接而强硬。

接吻,没有交流,只是他单方面用力的吮吸。当吻到脖子和胸部时,近乎啃咬。手上更是毫无怜惜。

正面进入。循序渐进是不存在的,每一下都是最猛烈的撞击。从床到沙发,从沙发到桌子,窗外的暴雨似乎已经停了,而蓬托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一直不停的问“喜欢吗?你喜欢这样吗?”而我只能维持喘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终于,在一声低吼后,蓬托斯停了下来。

后戏,我们并排躺着看天花板不说话,安静呼吸。他偏过头看我,说“我喜欢你矜持的呻吟声,像小动物一样可爱……”

他又去洗了个澡,

穿衣服准备离开。

这一次,我没打算告别,

因为我知道,

之后的几天,

他还会来。

Chapter8

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

Ben猝不及防的当街跪下。

我原地愣了几秒,

他问,

不接吻,亲脸可不可以……

蓬托斯走后,我靠着床头,喝完了剩下的两瓶啤酒。一夜无梦。

阿尔巴尼亚,GDP全欧洲倒数。

首都地拉那的发达程度,和国内准二线城市差不多。路上依然没什么亚洲面孔。从斯坎德培广场出发,沿着城市的中轴线瞎逛,国家历史博物馆、EthemBey清真寺、地拉那大学……

这座前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心城市,保留了大量独裁时期的意识形态建筑,也随处可见直白政治讽喻的现代艺术。废弃的地拉那金字塔——霍查纪念馆,破碎的玻璃和墙体上,布满了戾气的涂鸦。大概世界上的普通青年都是这样,愤怒不满、想要表达、渴望打破,但在几番失败后,就不得不和我一样,忙碌之余,晃荡到别处,假装寻找生活的真相。

暴雨骤降。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旅行一直下雨。地拉那的这场,尤为狂暴,是那种偶像剧男女主角分手的雨量,不到一分钟,全身淋透。我跑进路边的一间咖啡店,老板给我倒了一杯水,说他也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

一杯咖啡的时间,雨势稍缓,我想赶回公寓。

路上,突然有人和我打招呼。

“你好。”一个骑车的年轻人下车,朝我走来。

“你从哪儿来,需要帮忙吗?”考虑到我浑身湿透、妆面全花的狼狈,真不想给祖国丢脸。我拒绝了帮助,但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始和我并肩而行。

“你是日本人?“

“不,中国。”

“你真美,我叫Ben,能认识你吗?”

是的,当别人夸我时,我总会变得友好。

我没有拒绝他的同行,他开始滔滔不绝的告诉我,他的年龄、他的工作、他的理想、他对中国的好奇……感觉这个人傻傻的,要不是他每隔几句就会说一句“天呐,你太美了!”我真的不想聊下去。

然后他开始给我拍照,我猜是为了社交网络。这让我更加尴尬,我打算找借口走掉。

Ben邀请我晚上吃饭,我拒绝了。

Ben邀请我明天一同出游,我拒绝了。

Ben要和我交换联系方式,我拒绝了。

Ben说他爱上我了。

这个认识了十五分钟的二十二岁少年说爱上我了。上一次有人清醒时说爱上我,已经久远到想不起来。

我说谢谢,但我要走了。

Ben说走之前,能不能吻他一下。

这是什么青蛙王子的诅咒吗?我依然拒绝了。

可Ben猝不及防的当街跪下。

我原地愣了几秒,顺便享受了一下这个莫名其妙的高光时刻。赶紧过去把他拉起来。他问“不接吻,亲脸可不可以……”

我终于答应了。并且非常好奇他到底会在社交网络上说些什么。

回到公寓,收到蓬托斯信息,问我晚上的安排。

天色擦黑,我出门觅食。公寓不远处的花园餐吧,男人们在围着电视看球,可能是西甲。我点了一份烤羊排和一大杯啤酒。把定位发给蓬托斯。

30分钟后,蓬托斯坐在了我的对面,只点了啤酒。他问我今天过得好不好,我得意的讲了Ben的故事,并强调Ben说爱上我了。他突然沉默,面露愠色说,现在年轻人真奇怪,你应该对陌生人保持警惕。

“你不也是陌生人吗?”

他不再说话,默默喝酒。

这个气氛一直延续到回公寓。

蓬托斯没有让我洗澡,直接推倒在床上。我分不清这是一种情趣,还是他真的不悦,我被死死的按住,无法反抗也无法配合。电话突然响了,应该是某个app的推送。蓬托斯没有让我去看手机,而是直视着我的双眼,冷冷的说“是陌生人找你吗?”,我还来不及解释,他就长驱直入。

狂风暴雨之后,他从背后环抱着我,继续沉默。我想解释,我没有和Ben交换联系方式,但又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我也沉默。

终于,蓬托斯起身,他嘱咐我,明天要去的斯库台Shkod?r治安不好,一定要看好自己钱包和手机。想了想,又说“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他很抱歉,已经有了安排,明天不能陪我。

我躺在床上,

蓬托斯帮我盖好被子离开,

这是这个画面第五次出现,

五次,三张不同的床,

说不上为什么,

这个瞬间,

我竟有点儿希望,

他留下来。

Chapter9

最后一次,

我们的身体距离为负,

没有疼痛,

如在云端。

出发,斯库台,阿尔巴尼亚的北方重镇。

本来不在旅行清单里。在飞机上,看了卡达莱《破碎的四月》——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我同女主一样,对宿命的悲壮充满好奇,想看看那些为无法安葬的复仇者垒起的黑石碓。

虽然蓬托斯嘱咐,斯库台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宗教复杂,治安不好,但我坐在向北的大巴上,却只幻想遇见一个被命运诅咒,身负血仇的青年。

这里是阿尔卑斯山在巴尔干的支脉,湖对面是黑山共和国。沿湖建了自然公园,夏天会有当地人来露营,但这个季节,这里几乎被遗忘。我沿着湖边公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只遇到了四个骑自行车的人以及三条狗。越走心越慌时,还经过了一片墓地。

都是骗人的,没有黑石堆,没有宿命的青年,甚至还没有手机信号。

更绝望的是,我一会儿只能再走三个小时原路返回,还很可能错过回地拉那的最后一班汽车,而且我很饿……

柳暗花明,有时就在一个转角。一个村庄突然出现,路边一家餐厅,招牌旁硕大的写着——“WIFI”。我坐在湖边,看着水鸟略过湖面,看着山间的雾气消散,吃完了一整条鱼和半筐面包。

搭餐厅的便车回到汽车站,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回地拉那的车。

回到地拉那,天基本黑了,蓬托斯一天没有消息,十点左右,突然打来电话。他在临近的城市发罗拉处理一些问题,今晚回不来了。

“你一个人去了斯库台,并且安全的回来了,真了不起。明晚我去找你,看看你在斯库台拍的照片。”我有些不悦,分不清是因为他理所应当的认为明晚可以见到我,还是因为他不能来陪我。

最后一站,克鲁亚Kruja,传统手工艺聚集地,给各种朋友挑选礼物。

大巴上,邻座是一个24岁的男孩,他告诉我他家里世代制作传统木雕,他在大学学习工程和设计,想把传统手工艺与现代艺术结合。他给我看了很多作品,并不断询问我对这些作品的感受。聊着聊着,我居然睡着了,下车时发现,他帮我付了车钱。

回到地拉那,他邀请我共进晚餐。我真的对这个有才华又温柔的男孩很动心,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最后的夜晚留给蓬托斯。

我和蓬托斯约在了之前的花园餐吧,他点了和我一样的羊排和酒,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见他正经吃东西。其他男人们依然围着电视在看球,不时发出欢呼声,显得我俩这桌有些冷清。

离别的氛围持续酝酿。

回到公寓,蓬托斯洗澡没有关门,我偷偷的拍下了他在镜子里的背影,又删掉。

从一个长到不能再长的吻开始,我平躺着,他舌尖和指尖的温柔抚过每一寸的我。我们的手压住彼此的胸膛,闭上双眼,把呼吸调整到共同的频率。最后一次,我们的身体距离为负,没有疼痛,如在云端。

最后的释放后,我们保持着那一刻的姿势,很久。好像只要动了,梦就醒了。

那晚,蓬托斯陪我到凌晨两点,但还是没有留下来。我一夜没睡,仔细回想着十几天的经历,也试着分辨对他的感情,虽然这并不重要了。

天亮了。在离开的这一天,终于不再阴雨。

蓬托斯来接我,笑容明媚。

“这一站,要去哪里啊?”他故意装傻问我。

“可能去萨兰达吧。”我们都用玩笑回避离别。

他递给我一个2L的矿泉水瓶,里面透明的液体,他说是最好的Raki,我喝的时候会想起他。

在地拉那机场门口,我们拥抱,没有接吻。我说谢谢这些天的陪伴,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他说不一定啊,世界这么小。

蓬托斯的车开走,我转身走进机场。旅行,结束了。

回到北京一周后,我给Raki找了个瓶子装好,突然收到蓬托斯的消息。他说,萨兰达下雨了,他在海边独自喝酒,很想我。

就这样,生活如常。

Raki,我喝的很慢,

但还是会喝完。

我终于写完了这个故事,

喝完杯中最后的Raki,

删掉了蓬托斯的号码。

TheEnd

左一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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