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对样板戏的兴趣,主要集中在芭蕾舞剧上,这也没办法,京剧他们听不懂,不但他们不懂,说实话我也不太懂,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有的剧团开始演出《贵妃醉酒》《捉放曹》《窦娥冤》,与样板戏的唱段相比,那些剧目唱词古雅,腔调缠绵,基本上不太懂。
记忆中最喜欢红色芭蕾舞剧的,除了日本的松山芭蕾舞团,他们整台演出《白毛女》,就是法国人了,居然将《红色娘子军》拿来演出,一群法兰西女郎伴随向前进,向前进的舞曲,在舞台上甩大腿,这在整个欧美也是独一无二,只有法国人做得到。英美德那样的国家,对红色文化是兴趣不大的。
都说法国人浪漫,法兰西文化灿烂,究竟怎样浪漫与灿烂,我就不说了,一个苏菲·玛索足以征服所有的男人,不过征服过后,多少又有些难言的隐痛,这时候我们会怀想西洋文化的另一层意义,那就是责任与担当。法国人从不缺少理想与抱负,责任与担当则另当别论,责任属于德国人,他们有马克思,担当让英国人担去,他们有恩格斯。
上世纪下半叶风云变幻,我们的朋友不多,但也有几个,欧洲最好的是阿尔巴尼亚,亚洲最好的是柬埔寨。这两个国家相距遥远,彼此并不怎么熟悉,可是他们都与法国熟悉,深受法兰西文化的影响,只要受过良好教育,都会说Bonjour(你好)。
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国家都不信仰基督教,阿国信伊教,柬国信佛教,而他们的知识分子都前往法国,去接受法兰西教……教育。阿国的领袖叫霍查,我们那时叫喝茶,他生于穆斯林家庭,去巴黎念了大学。柬国领袖叫波尔布特,年轻时也去巴黎念大学。
两位留法学生彼此素不相识,但随后的经历是很相像的,都回到本国首都,地拉那和金边,做首都的中学教师,都教授法文,平时还会边弹钢琴,边唱法语情歌。再后来都创建党,成为党的一号人物,夺取全国政权,肃清党内所有异己分子,既讨厌美国也讨厌苏联,只跟中国好。
阿国原来穷,后来更穷,现在依然穷,是欧洲最穷的国家。柬国原先挺富庶的,盛产白花花的大米,后来忽然就成了穷国,全国人口死掉三分之一。当然那两个法国留学生也死了,死后被老百姓挫骨扬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有时候一种文明,对自己管用,对别人就未必了,比如城市文明对城里人有用,因为城里人熟悉城市生活,懂得修正与调整,可是对乡下人就未必,乡下人需要时间去熟悉城市生活,这个过程可能很快,可能很漫长,也可能到永远,会因人而异。
法兰西文明对法国人是管用的,但是对阿国人和柬国人,就是一座迷宫,他们会迷失在里面,最初很惊奇,甚至很欣喜,后来迷茫,再后来会厌恶进而愤怒,认为不过是帝国主义的骗局,从而龟缩在本国,直到领头人全都死光。
两国遭遇这样的不幸,法国人是不是多少该承担点责任呢?说起来也很滑稽,霍查和波尔布特景仰的导师,分别是德国人、英国人和俄国人,并不是法国人,法国人更喜欢艺术,美术、音乐、电影与文学,这些领域是否优秀,他们比较懂。法式面包有很多种,小小的圆面包很好吃,表皮又甜又软,法棍就不同了,我不喜欢,表皮太硬了,傻子才去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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