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地拉那 >> 地拉那发展 >> 他,99是下一个诺奖得主在余烬变冷之前
伊斯梅尔·卡达莱
阿尔巴尼亚?我想我差点忘了中国在这个世界上曾经的唯一朋友了。在我们寡淡如白开水一样的青少年时代,阿尔巴尼亚确是一盏明灯,点亮了当时人们心中的美之焰。有人曾连看十五遍阿尔巴尼亚电影《维拉》,为的是学会盘绕女主人公高高挽起的发髻。不过现在,谁还对它有兴趣呢?
阿尔巴尼亚?我想我差点忘了中国在这个世界上曾经的唯一朋友了。在我们寡淡如白开水一样的青少年时代,阿尔巴尼亚确是一盏明灯,点亮了当时人们心中的美之焰。有人曾连看十五遍阿尔巴尼亚电影《维拉》,为的是学会盘绕女主人公高高挽起的发髻。不过现在,谁还对它有兴趣呢?
出版社把伊斯梅尔·卡达莱的小说《H档案》交给我翻译,让我有机会籍由文学描述一瞥那个“山鹰之国”罕为世人所知的面容。书不厚故事情节却复杂多元,许多地方勾起时代过来人似曾相识之感。
两个在纽约定居的年轻的爱尔兰人,一个名叫比尔·诺顿的因为一档电台节目的启示,突发其想要到阿尔巴尼亚寻找尚未完全湮灭的类似荷马史诗吟唱传统的继承者——整个阿尔巴尼亚北部山区并延伸到南斯拉夫西南部黑山和波斯尼亚部分的牧羊人。他的朋友,一个叫马克斯·罗斯的博士后听闻此事兴奋不已,立意要和比尔同行去。听上去这事极不靠谱,两人一无经费,二无专业研究背景,靠在电台里偶然听闻的一知半解就想在荷马史诗研究中做出划时代发现。以浙大教授许志强的话来说:“古典学三大主题,荷马、基督和莎士比亚,迷雾重重歧见迭出,其争吵之激烈,说是在进行血腥的学术战争也毫不为过,这里头岂有门外汉置喙的余地?”
好了,小说的两位主角,倒是具备了门外汉才有的莽撞勇气。但是学阿尔巴尼亚语,寻求签证,购买录音机,在这些西方人看来容易不过的事,结果到了阿尔巴尼亚这里样样都艰难无比。阿尔巴尼亚公使大人亲自接见,对他们访问的动机充满怀疑却又大肆showoff自己的历史知识,把两个书呆子都弄胡涂了——不知道自己是来签证还是来听课的;录音机在公使和总督们看来都是可疑无比的间谍工具;还学阿尔巴尼亚语?铁板钉钉就是正牌间谍……但是表面上,所有的阿尔巴尼亚官方机构对两个西方人的热情接待规格之高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过的,以至他们只盼官方能忽视他们的存在,别再让风骚的总督夫人出来搞什么舞会桥牌之类的招待了。其实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自打拿到签证,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都在顶级侦探的24小时不间断监控中。总督每天都把阅读侦探报告看作莫大的享受,并从中寻找出越来越多的“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的铁证据。比尔·诺顿的日记被趴在屋顶整夜监控的侦探拿去找最好的摄影师翻拍,紧接着又飞马奔向这个城市唯一能将英语译成阿尔巴尼亚语的修道士……等到总督坐在办公桌前时,译成阿语的日记已完整呈上来了:“教授在节目中解释说,那个地区在这方面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仍然在产生着类似荷马史诗一类的诗歌素材。换句话说,这是最后一座遗存的史诗铸造厂,是最后一个还能找得到的实验室……唯一的地区……我一直在对自己说这句话。这个星球其他地方已经过了更年期,只有这儿还能孕育出最新的史诗。所以我们必须抓紧,在余烬变冷之前赶快动手!”
没想到这“余烬”如此灼人,把所有的荷马史诗梦想以及与此有关者都“烧”得面目全非。巴尔干半岛的民族宗教纷争非局外人所能了解。驻地拉那的美国领事曾告诫过他们:“在这个国家,不谐之音很快就能演变成一场武装冲突。尤其是事情涉及史诗的传承和渊源这类问题。双方都将此事视为民族大义的核心问题。”领事向他们展示了一摞阿尔巴尼亚和南斯拉夫报纸,让他们对巴尔干式论战风格有所印象。其实他们的下场不难想象,辛苦录制了史诗不是毁于极权体制就是毁于民族对立面。没想到的是,最后居然是毁于一个塞尔维亚族隐修士之手——给这故事给抹上了一层诡异的啼笑皆非色彩。
似曾想识之感还来自作家。生于年的伊斯梅尔·卡达莱是阿尔巴尼亚当代成就最高、也是名气最大的著名诗人、小说家。但中国国内对伊斯梅尔·卡达莱的评价很不一样。一种说法是《世界文学》杂志曾做过一个阿尔巴尼亚文学专辑,译载了该国多位作家和诗人的作品,但卡达莱并不在其列。此后,戈宝权先生编选翻译的阿尔巴尼亚诗选,也未收入卡达莱的作品,这似乎反映出,卡达莱并不是当时阿尔巴尼亚官方最欣赏的作家。80年代以后,他的作品手稿多由法国人偷带出境,才得以在海外出版。
但也有的说他是阿共的同路人。年,他写出了为反修防修服务的长诗《群山为何而深思默想》,以整版篇幅发表于党中央机关报《人民之声报》,当天便接到了总书记霍查的表扬电话。年,作为建党25周年的献礼之作,他发表了抒情长诗《山鹰在高高飞翔》,从此长期保持了党的桂冠诗人的荣耀。他屡次秉承上意,创作批判苏修、攻击中国改革开放、维护霍查孤立政策的作品,其中包括肯定苏阿决裂的《伟大的冬天》()和小说《冬末音乐会》()。在年10月召开的苏共二十二大上,赫鲁晓夫激烈抨击没有派出代表的阿尔巴尼亚劳动党仍在执行斯大林路线。此举导致两党关系公开破裂,阿尔巴尼亚成了一座孤岛。在阿尔巴尼亚国内,由于公开的反对派已不复存在,党有了足够的信心,在年追随中国发动“文化大革命”之前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容忍了少许文化自由的存在(有点儿像本朝的右倾思潮复辟)。卡达莱充分利用这段政治上的稳定期,写出了小说处女作《亡军的将领》。此书一反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教条,描写一位意大利将军在战后回到阿尔巴尼亚,收集当年战死的部下遗骨。书中没有“生产文学”千篇一律的明媚阳光与昂扬激情,而代之以雨雪、雾霾、泥泞和坟墓。《亡军的将领》几年后在法国出版,大为轰动,亦使卡达莱和阿尔巴尼亚文学登上了世界文坛。年出版的《石头城纪事》以二战后期被意大利、希腊和德国军队反复占领的吉诺卡斯特为背景,用魔幻笔法描写奇人异事。年的《破碎的四月》主题是几百年来统治阿尔巴尼亚北部山区的卡努法典。《梦幻宫殿》()的故事发生在奥斯曼时代一个虚构的国家,小说压抑的气氛与霍查晚年阿尔巴尼亚的现实有着惊人的相似。尽管阳奉阴违,尽管有作品被禁,但卡达莱凭敏锐的政治嗅觉,性命和地位终究不曾受到触动。年,眼见大势已去并逃往法国寻求政治避难时,卡达莱已经担任了15年以上的人民议会代表,官至中央委员,与掌管文艺的霍查夫人涅日米耶过从甚密。剧变之后,霍查夫人一度因挥霍国家财产和欺诈被定罪入狱,而毫发无伤的卡达莱得以寓居巴黎,从容修复自己的名誉。年,他告诉《巴黎评论》,写出那些称颂霍查的作品,是出于想从内部破坏独裁统治的天真愿望。他说霍查逼他当人民议会代表,如果拒绝只有死路一条。还说剧变发生后才流亡的原因是他认为这样“有助于民主”。不过,他拒绝接受异议者头衔,强调“写作本身就是一种抵抗行为”。
自从年获得首届布克国际奖以来,关于他进一步问鼎诺贝尔奖的呼声连绵不断。从艺术上看,他完全有资格获奖,唯一不利的因素是他过去的政治问题——他是独裁政权的合作者与得利者。
《H档案》
作者:伊斯梅尔·卡达莱
译者:文敏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伊斯梅尔?卡达莱(—)
阿尔巴尼亚当代最著名的作家和诗人,年出生于阿尔巴尼亚南部山城吉诺卡斯特,年以诗集《青春的热忱》初登文坛,随后转向小说创作,其作品迄今已在四十多个国家出版。代表作有《亡军的将领》《破碎的四月》《梦幻宫殿》《金字塔》等,在国际上广受好评。评论家称赞他的作品“其诗意的散文和叙事的灵巧,堪称炉火纯青”。曾荣获多个知名国际文学奖项,包括年布克国际文学奖、年西班牙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奖,以及年以色列耶路撒冷文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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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压马尔克斯、米兰·昆德拉,夺得首届布克国际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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