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1/3/5 12:37:11 点击数: 次
第七章教科书风波德国在《美国羊栖菜》里,野坂昭如描绘了年日本小学生眼中的世界。战时学英语没什么用,历史老师说过,只要知道“Yes”和“No”就行了。(91)年,山下奉文将军要求驻守新加坡的英军无条件投降时,只对白思华将军(Gen.Percival)喊了句:“Yes还是No?”但战争既然已经结束,是时候学会说“三克油”(谢谢)和“一刻斯库私密”(劳驾)了。历史老师过去常说,白思华将军是典型的白人:别看他个头高,但膝部软弱无力。打架的时候,只要是个日本人就能把白人放倒,因为日本人有强壮的大腿。白人弱不禁风,老坐椅子,而日本人坐的是榻榻米,练就了肌肉力量。然而,待到战争结束后,历史——突然被重新命名为“社会研究”——老师改口了:“瞧瞧那些个美国人,他们的平均身高是五英尺十英寸。我们呢,只有五英尺三英寸。相差的七英寸决定了一切,我相信这身高的差距正是我们战败的原因。根本性的体力差距,势必会在国力上体现出来。”男孩们不明白老师干嘛这么说,“但是他太擅长巧言令色这套了,让人吃不准他的话能否当真。也许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吧,毕竟手里拿着被审查官员涂黑的教科书,过去宣扬神圣日本,一转眼却在大谈民主日本。”结果,没人再相信老师说的一个字了。他们一天前还吹嘘日本人是天神下凡的民族,誓与盎格鲁-美利坚魔鬼战斗到最后一人,妇孺也不例外,人人有责。一天后,就满嘴都是“三克油”、“一刻斯库私密”和“德谟克拉西”(demokurashi)了。动身前往东柏林郊区拜会两位高中历史教师的时候,我想起了野坂的这部中篇小说。就在两年前,由工农兵组成、和苏联老大哥团结一致的反法西斯共和国,刚刚和同美国结盟的资本主义联邦德国合并。政治局势天翻地覆,作为其基础,历史也得来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对此,老师将如何解释?学生中又有谁还会相信他们的话呢?看样貌,莱恩太太和纳斯太太都是四十来岁。纳斯太太是校长,曾是共产党员。莱恩太太没入过党,因此一直当不上校长。两个女人都有一张聪明而严肃的脸庞。头发简单地梳在脑后,露出苍白的额头。她们的着装很朴素,同表情一样一本正经:脚蹬大头鞋,身穿厚毛衣。教学楼年久失修,牛粪色的墙壁上有因渗水留下的裂痕。我们相约在一间冰冷的房间,屋里有股卷心菜味儿。我跟她们讲了野坂的故事。两人耸耸肩,面面相觑。年长的纳斯太太先开口。她说,年,她们所在的德国不存在诸如此类的问题。在苏战区,90%的老师都被开除了,年后硕果仅存的那些铁定是反法西斯主义者。至于说年,她俩任教的学校相对而言也没碰到什么问题,因为都已经变得十分民主。说到这儿,两人不约而同地用力点点头。当然了,她接着说道,某些历史还是不能言说。比方说,波兰军官遭屠戮的卡廷森林事件就提不得,同样禁忌的还有《莫洛托夫-里宾特洛普条约》(即《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我们对这些事并不知情,”纳斯太太说道。“我们只说对的话,这点您务必要认识到。我们只是绕过特定话题罢了。”从民主德国的旧版教科书来看,这种说法并不确切。年签署的《莫洛托夫-里宾特洛普条约》使纳粹德国和苏联得以瓜分波兰,这在教科书里确有提及,但是得到了一种特定的解释。我在莱恩太太给我的历史教科书里查了查,页上这样写道:“《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以牺牲苏联为代价、解决帝国主义体制内部矛盾的这一计划泡汤了。苏联挫败了组建一支强大反苏同盟的目标,遏制了德国人在东欧的侵略。这份条约确保苏联能得到两年的和平,借此建设防御力量。”(92)苏联侵略波兰不是为了抢夺波兰人的领土,而是“保护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人民的生命和自由免受法西斯侵害”。年轻读者在读到这段文字时,被要求回答印在留白处的两个问题:“《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有何意义?”以及“为何时至今日,帝国主义理论家们依然憎恶这一条约?”莱恩太太和纳斯太太的任务就是要把政治观正确的答案教给学生。“当然了,”纳斯太太说,“我们必须告诉孩子们,今天给他们讲的一些事,我们过去真的不知情。他们接受了这一说法,表示能够理解。可就算在过去,他们也心知肚明,连我们自己都不相信跟他们说的那套鬼话。我们生活在柏林,所有人都收看西方电视节目。大家都是明白人,只是不说出来罢了。”我不由想起所有看过《大屠杀》的东德人,他们没法讨论剧情,是因为本就不应该看。“这里不存在什么罪行问题,”莱恩太太说道。“我必须告诫学生,让他们在学校组织去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时表现得规矩点。我得说明,那儿的人依旧视我们为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您瞧,什么兄弟情谊、团结友爱都是胡扯淡。他们依旧恨我们。但我的学生觉得这难以理解,他们真心不懂。他们当中有个人因为穿着德国国旗颜色的百慕大短裤,结果在华沙街头叫人给打了。”那么现如今呢?我问,学生们是否接受了另一种历史阐释?两人不屑地翻了翻白眼。“他们变得很被动,”莱恩太太说道。“再也不向我们提问,”纳斯太太接话道。“没有批判思维,只管看录像。”没错,莱恩太太插话进来,“而且年龄较大的孩子只是耸耸肩,不解自己为何要关心。他们会说,‘这有什么意思呢?’”接着,西德送来了新版教材。莱恩太太和纳斯太太怎么看待这些书?“哦,”纳斯太太开口道,“看着不错,至于内容嘛,哎……”“一无是处,”轮到莱恩太太发言了,“十分肤浅。”我请她们说得具体些。“对于战争及其为何会爆发等问题探讨得还不够,倒是犹太人占了很大的篇幅——但所涉之事又都很肤浅,既没框架,也没背景……”我很好奇,她们期待看到的是什么“背景”,她们是否怀念马克思主义关于垄断资本是希特勒法西斯主义根源的论断?“噢,”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就是相信这个。是那些从垄断资本主义当中获益的人发动了战争。这是明摆着的。我们还是会这么教学生。但您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学生对昔日民主德国和一个新的联邦德国间历史根源的区别很敏感。难就难在,我们得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东德历史书对二战的主要立场在两篇短文中可以得到归纳,它们均出自莱恩女士提供的课本。其中一篇提及了年在布鲁塞尔召开的德共代表会议:“因为希特勒政权是由大资产阶级中最反动、最好斗之徒组成的专制统治,其客观上就违背了不同阶级大多数人的利益。针对希特勒专政的斗争因此必须以建立一种反法西斯民主秩序为目的。这一目标符合民主和爱好和平的各股力量的利益。倡导建立这一广泛同盟的是德国共产党。”另一篇文章提到了德共在战后的第一项举措:“就在反希特勒同盟的大军从东西两线迫近德国边界之际,身处抵抗组织、集中营或流亡海外的共产党人已经在为一个民主、热爱和平的德国打基础,只等法西斯政权被推翻的那一刻。”莱恩太太和纳斯太太的学生怎么可能有负罪感?他们出生在这个民主且热爱和平的德国,他们可是抵抗力量的后代。他们的长辈跟希特勒政权斗争过(斗争的对象不是德国甚至不是纳粹德国;善良的德国一直存在,存在于地下,存在于海外流亡人士中间,也存在于共产党人中间)。在德国漫长而动荡的历史长河中,第三帝国这段往事不是一次悲剧性的背离,它也并非是脱胎于德国理想主义(Germanidealism)阴暗一脉的必然产物——事实上,德国理想主义者中那些沙文主义色彩最浓厚的,譬如《对德意志民族的演讲》一书的作者约翰·戈特利布·费希特(JohannGottliebFichte),或人称“体操之父”的弗里德里希·雅恩(FriedrichJahn),在民主德国都是备受尊崇的伟人。恰恰相反,第三帝国的历史首尾一贯,遵循颠扑不破的历史法则。“希特勒政权”只不过是资产阶级资本主义最残暴的终极阶段。正如某位东柏林喜剧演员所言:过去属于西德,未来属于我们。东德教科书所选的插图验证了这种看法。里面印有共产党抵抗英雄的画像,比如统治东德将近二十年的埃里希·昂纳克(ErichHonecker),以及年临刑前高喊“共产党万岁!”的海因茨·卡佩勒(HeinzKapelle)。俄国女游击队员索娅·科斯莫德米杨斯卡娅(SoyaKosmodemyanskaya)的照片也赫然在列,她在莫斯科附近就义前也曾高喊:“同志们,坚持斗争,无所畏惧!”除此之外还有希特勒的照片,他身旁簇拥着实业界的大佬,点明了抵抗力量要对付的是哪类人。除开一两张东线战场上的苏联军人外,关于战争本身的照片很少。集中营的照片倒是有几张:几乎全部摄于布痕瓦尔德,那里关押着不少共产党人。不过,其中一张里,一名苏联兵正和一个身穿集中营条纹囚服的囚犯握手,这一幕断不可能发生在布痕瓦尔德,因为率先赶到那儿的是美国人。暴行和种族灭绝在这些文字当中的地位,没有苏联解放者和共产党起义者的英雄气节来得明显。民主德国的孩子不会被要求对父辈或祖辈所犯罪行进行忏悔或反思。奥斯维辛不是他们自我认同的一部分,他们受到的教导是向英雄看齐。诚如莱恩太太和纳斯太太所言,西德教材展现的是迥然不同的过去。这种过去肯定会让那些“并不知情”的人感到震惊。联邦德国的课本里鲜有抵抗主义英雄的照片,大屠杀的照片倒是有很多。几乎每本教材里都配有一张著名的照片:党卫队军官脚蹬锃亮的皮靴,笔挺地站在比克瑙的火车站匝道处,挑选出要当即处决的犯人。对纳粹文献的引用十分详尽,我们甚至可以看到某个具有代表性的集中营惩戒规则、年的《种族法》、戈培尔或戈林的演讲文,以及海德里希就年“水晶之夜”所作的官腔浓重且故弄玄虚的报告。带着全班学生旁听施瓦姆贝格案的中学老师伯恩德·韦茨卡告诉过我,西德的学校按照惯例,建议老师每年讲授六十小时左右的纳粹历史。韦茨卡是历史老师,在施瓦本地区的一个小镇上教书,镇子铺着卵石路,一座中世纪古堡与成排的17世纪房屋相映成趣。他带着我参观犹太公墓,我俩来到一对兄弟的墓前。哥哥是德国军官,一战中阵亡在法国;弟弟于二十五年后死在了特莱西恩施塔特(Theresienstadt)这一“模范”集中营内。我同韦茨卡和他的女友一起啜着茶,后者也是教书匠,三十出头,比韦茨卡年轻十岁左右。两人都说自己的学生对纳粹时期有着浓厚兴趣。比对民主德国的兴趣还要大么?“绝对要更大,”韦茨卡说,“因为我们真心不觉得东德——譬如斯塔西这种东西——是我们民族历史的一部分,反之,第三帝国则肯定是。”韦茨卡的父母都是随大流的人,换言之,他们过去都是微不足道的纳粹。父亲在武装党卫军(WaffenSS)服过役,参加过东线战事;母亲是希特勒少女联盟里的积极分子。老爷子至今仍保存着饰有纳粹党徽的铁十字勋章。韦茨卡感到很难和父母探讨过去,老师也没怎么给他讲过。那些战时尚年幼的人没有倾诉的需求,而战时业已成年的人则不愿提及往事。不过,有位韦茨卡不太喜欢的老师,这个老头儿打仗受过伤,为人专横霸道。一天孩子们问起第三帝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突然情绪崩溃,放声大哭。“我们都有罪,”他边哭边说,“我们看到墙上‘宰了犹太人’的标语,却袖手旁观,什么也没做,我们都有罪。”区别于民主德国的做法,负责编写联邦德国教科书的并不是联邦政府遴选的学者。每个州的课本都不一样。出版商将需送审的课文递交至州政府,后者任命教师委员会(委员由家长和学生推荐)审查内容。原则上讲,课本通不通得过,取决于其是否符合宪法,和意识形态没有关系,只要合乎宪法和教育法,就能通过审批。教育法某一条款明确规定,教学材料“不应阻碍学生形成自己的主见”。以巴伐利亚州一本典型的高中历史教材来看,这一条款得到了严肃的对待。(93)课本每一章节的提问用意不在考验政治正确性,而是鼓励学生独立思考。比方说,书里摘录了一段法学家卡尔·施密特(CarlSchmitt)的话,他在写于年的这段话里为纳粹党的法律地位做了定性。他认为,纳粹既非私人组织,也不是国家,它自成一体,法庭无权过问。紧随这段引言之后的,是党卫队军校某校长于年所作的一篇演讲词。作者告诉学员,他们将要成为新型希腊城邦国家里的贵族,只对希特勒惟命是从。学员在读完语录后,被要求围绕“在一个建立于错误规范之上的国家,个体应如何行事”这一问题展开讨论。诸如此类的课堂讨论是否有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教师。韦茨卡有些吃不准,除了讲述事实外,还应怎样探讨第三帝国,又如何分析其意义?他的女友更青睐后现代式的教学法。她倾向于让学生阅读希特勒的演讲,对之进行解构,分析听众为何盲从于他。韦茨卡因为年龄大出她一轮,很难接受“特殊道路”(Sonderweg)的理论。这种看法认为,德国历史发展的轨迹独一无二,存在致命缺陷。他觉得,“很难说纳粹主义是不是德国人的专利,不如跟孩子们讲,当某一特定群体为多数人所厌恶时,局势会急剧恶化。也许这样来得更好。”或许这就是两位东柏林教师所说的缺乏“框架”的含义。然而,西德教科书还是有框架的,虽然同共产主义国家的宣传不一样,但在某些重要方面却和东德的课本别无二致。巴登-符腾堡州的高中老师人人分到一本手册,上面详述了给孩子们讲授“国家社会主义专政”需取得的成果:“学生应了解希特勒的外交政策,以及专政是如何建立的。他们还应了解纳粹实行迫害和大屠杀体制的惨无人道。在认识到‘第三帝国’的极权特征后,学生必须承认,我国的自由民主秩序保障了我们的基本权利。”该手册强烈建议组织参观集中营。这么做是为了促进于尔根·哈贝马斯(JürgenHabermas)所谓的宪法爱国主义(Verfassungspatriotismus):“宪法爱国主义是唯一能让我们不与西方疏离的爱国主义。令人悲哀的是,基于信仰而生的对普世宪政原则的忠诚,只有在奥斯维辛之后——也端赖奥斯维辛——才在德意志这支文化民族(Kulturnation)中树立起来。”(94)这种做法,我们也许能称之为历史研究的社会科学思路。学生再也不用被要求对国旗、歌曲、英雄或某种精心打造的历史延续性的观念产生认同。认同对象换成了自由民主秩序。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实质上,这都和东德的社会主义秩序形成了反差,因为这个社会主义国家不相信个人基本权利,而是秉持为集体理想献身的信念。为了灌输这种信仰,使用的却尽是旧政权的那套繁文缛节:旗帜、火炬游行、伟大领袖、军事化青年团体,等等。崇拜共产党抵抗领袖,就是崇拜名义上由他们所创立、实际上间或由他们所支配的国家。哈贝马斯和西德课本编写者构想的宪法爱国主义,则明确反对国家崇拜。在哈贝马斯看来,既然自由爱国主义“端赖”奥斯维辛才能产生,这就意味着要斩断和过去、和“文化民族”的联系。自由爱国主义所欠缺的,是民族身份认同的象征意义。人们批评其枯燥、抽象、浅薄。“我们正处于沦落为一个没有历史的民族的危险之中”,联邦德国总统瓦尔特·谢尔(WalterScheel)在年如是说。十年后,历史学家米夏埃尔·施蒂默尔(MichaelStürmer)对西德人的精神空虚和丧失民族定位表达了担忧之情。这也是始于年的“历史学家辩论”的若干问题之一。拉开这场辩论序幕的是《法兰克福汇报》刊登的一篇文章,作者是保守派史学家恩斯特·诺尔特(ErnstNolte),名叫《往事并不如烟》(Vergangenheit,dienichtvergehenwill)。诺尔特、施蒂默尔等保守派主张,不应让奥斯维辛成为阻断德国历史延续性的一枚楔子。因为历史必须为一个民族提供身份认同——不仅是精神和政治上的,也是审美上的。德国人理应认同民族英雄,拿著名史学家安德里亚斯·希尔格鲁伯(AndreasHillgruber)的话来说,认同对象甚至可以是年的普通德国兵,因为他们抗击了侵犯德国领土的共产势力。哈贝马斯指责保守派意图复辟反动的历史决定论,企图散播反共的德国民族主义。但实际上,西德教科书提供的仍是一种基于民族和地域归属上的身份认同。同东德教科书一样,它立足于抵抗的概念;这一身份诞生于同纳粹政权的对抗。有人称,-年的德国并未完全被纳粹运动渗透,“尽管盟军在战时不会承认”。每本教科书都详尽介绍了形形色色的抵抗组织,包括共产党、神甫、牧师、学生(比如“白玫瑰”)、社民党人。当然,最后还要算上申克·冯·施陶芬贝格男爵(CountSchenkvonStauffenberg)和他多为贵族出身的军队同僚。年7月,他们刺杀希特勒的计划失败。后者继而发动疯狂反扑,数以千计的德国人惨遭杀害。主谋者被吊死在普勒岑湖(Plotzensee)监狱内一个暗无天日的大牢里,这片伤感之地至今仍被人们奉为圣地。据传,就在临刑前,施陶芬贝格高呼:“神圣德国万岁!”希特勒惬意地待在巴伐利亚山区的疗养地,把绞刑的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尽管施陶芬贝格无疑是英雄人物,但由于他参与了“资产阶级军人”阴谋,而这群人并无意建立社会主义国家,东德教科书就必须阐明,他不是我们中的一分子。不过也并未鞭笞他。我们得知,施陶芬贝格的交际圈里存在具有“进步政治思想”的人,同共产党有联络。但是在西德,他的声名一样存在争议。“神圣德国万岁!”这句口号可不对左派的胃口。况且,就算某人再怎么憎恶希特勒及其心腹,暗杀预谋在右翼分子眼中终归等同于叛国。虽然柏林的一条马路在年被命名为施陶芬贝格大街,但直到年柏林市议会才决定,在昔日施陶芬贝格策划政变的军事司令部旧址上建造一座纪念馆和档案中心。宗教在德国抵抗运动中发挥了一定作用,巴伐利亚州的教材在这点上大做文章。编者称,希特勒的施政方针和施陶芬贝格的宗教人文精神相对立。由于是在巴伐利亚,编者对天主教会给予了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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