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拉那

漫忆850

发布时间:2017/11/22 16:13:23   点击数:

本帖由宫瑞华于年发表在红石山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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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运输段远离厂区,独占一隅,总感到与其他工段有些疏远,像落在后娘手里,舅舅不喜姥姥不爱。我们除了因为工作必须,平常很少去厂区,因此对厂里的情况很陌生,对厂房、设备也感到很神秘(那时领导要求“无关人员莫进厂房”,我们自然是“无关人员”了)。有一次,我作为业校兼职教师被特批去厂房参观,见那些女士们、男友们都或站或坐(偷着坐,让领导知道了罚款)在传送带旁,机器声音震耳欲聋,乏味得很,还不如我们这些坑下“地拉那”自由自在呢,真替他们难堪!我把这些情形告诉了我们轨道队的伙计们,他们都说,好家伙,原来以为他们开着机器多么牛逼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在我的记忆中,厂领导也几乎没有来过我们运输段,只有副厂长陆世福坐着电机车头下过一两次坑,去一盲井排除故障。

  其实也难怪,那时选厂刚上马,对于一些选矿新技术都很陌生,机械设备也未磨合,经常出故障,停产检修是常有的事。只要东、西坑一放高产,选厂就紧张,万一机器出了故障,东、西坑的矿石就无法消化,影响到全矿的生产。所以,厂领导把大部精力都用到了选矿上。我想在他们看来,只要矿车不翻车、不死人就没有问题,加之运输段偏僻,因此就成了“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运输段的老同志主要是来自平运工区,后来逐步扩大到来人,工作性质也与平运工区一样,拉矿,倒渣,可以说就是龙烟铁矿的“第二平运”。段长张连锁、电车队长王银和我们轨道队长姚志峰、张茂林就都是从平运工区调下来的。

  姚志峰50多岁,河北赵县人,50年代初就来到烟筒山铁矿,他技术精湛,在八级工资制的体制下是矿上少有的八级工。据老同志们说,白庙至庞家堡这一段铁路铺设时,铺至市场蔬菜公司上方弯道的时候,因路基窄狭拐弯较死,铁路弯度达不到要求,火车无法正常通过,铁路技师遇到了难题,请来苏联专家指导。苏联老大哥弄了多时也想不出好办法。这时,领导派姚师傅来了。姚师傅到现场反复察看,根据地形地貌巧妙地铺设了一条完全符合铁路安全要求的弯道,并加设护心轨,解决了这个技术难题,让火车上了山。不光领导,就连苏联专家也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说:“赫罗绍(好)!赫罗绍(好)!”

  姚师傅虽然是党员,但因家庭出身地主,一直不受重用。据说,他从平运被“下放”到也事出有因。他是老轨道,决意干出个名堂,与平运工区轨道队一决雌雄。

  平运轨道队是一个多年的先进集体,在龙烟的名声仅次于马万水小组和白栓宝小组,60年代《河北日报》曾整版报道过他们的事迹。姚师傅决意超过他们,争回一口气。所以,他对我们管理非常严,要求特别高。我们轨道队在所有班组中也显得非常“格色”(故城土语,特殊的意思)!

  姚师傅规定每天早上7点至8点是班前学习时间,按他的话说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学习前要点名,无故不到者要点名批评,屡犯的要做检查。为了按时参加学习,别的班组的人还在睡觉,我们6点多就得起床,刷牙洗脸,收拾被褥,吃早饭。姚师傅住在山上,也天天准时到。在他的带动下,一些家住山上、八区的人从无迟到过。我想,他们要赶第一趟班车,大约5点多就要起床,比我们更辛苦。

  那时每周六个工作日,周一至周五是政治学习,周六是安全教育。政治学习主要学“毛选”四卷和毛主席语录,找一个有文化的人念一遍(我干这活儿最多),然后大家讨论。讨论时都得发言,哪怕说一句也行,谁若不发言谁就是落后分子。有时也教唱革命歌曲,搞忆苦思甜教育,开展大批判。教唱的歌儿多是抗战时期的,如“高楼万丈平地起”、“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大红枣儿甜又香”、“南泥湾”等。批判也是不断“与时俱进”,先是“批刘少奇一类骗子”、“批林批孔”、“评法批儒”、“评水浒,反投降主义”,后来又“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安全教育除了学习劳动操作规程,还重点点评一周来出现的不安全因素和违规操作事例,论危害,讲道理,提要求。大家最感兴趣的还是安全教育课,每次听得都很认真。

  在简陋的大约20平的小土屋里,大家挤挤巴巴地坐在用废枕木搭起的“板凳”上,静静地听着姚师傅训话,浓烈的烟草味呛得人直咳嗽,有时烟雾过大辣得睁不开眼,寒冬腊月也不得不打开门子放放风。

  为了提高工作技能,姚师傅还给我们讲技术课,经常组织技术比赛,蒙住双眼打道钉,枣核锤不能砸到道轨和枕木上。通过这些活动,提高了工效,更增强了队伍素质。我们轨道队年年被评为选厂先进集体,多次被评为矿先进集体,还被矿党委、矿部授予“马万水工程队式的轨道队”光荣称号。

  想想那时候政治教育也不白搞,大家的工作热情蛮高的,绝少现在有些单位的磨洋工,出勤不出力。

  我们轨道工是半坑下半坑上工种,工作服冬有棉,夏有单,很是让人羡慕。据说,姚师傅为争得这些福利待遇也费了不少口舌。起初他还想比照倒渣工给我们争取发皮袄皮裤皮鞋,但材料库管理员没有同意。他还为我们争取过“甲字”保健,也没有成功。想想姚师傅虽然管理上有些极左,但处处为职工着想还是很感人的。

  其实他为我们争取“甲字”保健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轨道队这些人除了复员军人就是农村来的壮劳力,说句不文明的话,大家都是力量如牛,饭量如猪,每顿两个包子怎能填的饱肚皮?我的一位老乡孙章才15的大铁(指一根长10米,每米重15公斤的铁轨)扛起来就走,简直就是鲁智深式的大力士!他饭量也大,一顿能吃四个馒头或三把莜面馈垒,你想想两个保健包子能抵啥用?每次下坑,他都在裤腰带上拴上个手帕,包着两个馒头,中午买一份保健包子就着馒头吃。

  我们轨道队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大家过惯了农村的苦日子,干惯了农村的累活,来到铁矿都很知足,觉得上了天堂,因此干起活来简直不要命。在坑下铺设轨道,冷风嗖嗖,寒气逼人,但很多人都穿着衬衫干活,结果衬衫也湿透了,有的干脆光着膀子干。凡是进过坑的朋友可以想一想,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你能相信在坑下能光膀子吗?

  选厂有东西两个渣场,尾矿全部倾倒在这里。所谓渣场是矿上买下的两个深谷,我们在沟沿上铺设轨道,把矿车把运来的石渣倒进谷底。石渣越倒越多,和沟沿平了,然后轨道再向外扩,如此周而复始,半圆越画越大,几乎隔一周就要去渣场铺一次轨道。铺轨的时候要在几近90°的斜坡上支起木柱,架好大梁,然后在悬空的梁上铺设道轨。夏天,斜坡松软,用铁镐刨支柱的基础很难,往往是刚刨到硬地,上面的碎渣又呼啦塌下来,前功尽弃,还得重干。就这样,支一根立柱不知要流多少汗,刨几遍坑!冬天,滴水成冰,渣坡冻得像铁块一样,又硬又滑,根本站不住脚。我们在腰里拴上绳,把自己吊在铁轨上,刨坑支柱。这下倒是不塌方了,但一镐下去凿出一道白印儿,胳膊震麻了,虎口震裂了,浸着血丝,天最冷的时候,甚至两个人倒替半天才凿出一个坑。这时的我们无异于高空作业,倘一不小心或绳子断了,即会滚落万丈深渊,十有九死!

  刚到的时候,天气进入冬天,浓缩池大量粉末淤积,倘被冻住全厂就要停产,因此必须赶在上冻前把浓缩池清理干净。厂领导把任务下达到各段,段里又把任务分配到我们轨道队。我们二话不说,抄起铁锹就上了阵。我们发扬“根治海河”的精神,抡开膀子干,奋战了两三天就完成了任务,而其他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挖了不到一半。我们干脆发扬风格,把其他段没干完的活儿全部包下来,打了一个漂亮仗!这次浓缩池会战一举震住了全厂,大家刮目相看,都知道我们运输段有一个敢打敢拼、特别能战斗的轨道队!从此运输段也成了全厂的突击队、抢险队,只要一有重活儿、险活儿领导就想起了我们。之后,我们又大战一盲井,提前20多天完成了坑下变电站至一盲井(大约多米)的铺轨任务,也就是说使东、西坑矿石输往选厂的日期比原定计划提前了20多天,受到了矿领导的赞扬。多年来,在我们轨道队的精心维护下,20多千米的轨道线从来没有发生过重大事故,实现了我们“确保运输畅通无阻”的誓言。

  年夏天,由于工作需要,我离开了轨道队,离开了。但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的心仍在。每逢星期日,我几乎都要回去看望我的工友,他们都热情的招待我,嘘寒问暖,关切的询问我工作忙不忙?在山上生活习惯不习惯?又闹没闹胃病?家里来信了没有?真像家人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话说起来没够,常常是晚上不让回来,一直啦到半夜。朋友们每次上山也都去看我。他们怕我礼拜天寂寞,陪着我逛市场,打扑克,更多的时候是我请他们看戏、看电影。那时工会发戏票、电影票,我都要尽量多搞几张让伙计们来看。有时散了场赶不上车,他们就步行回去,抄近路从庞家堡村穿过去,翻过一座山头,大约十四、五里路(走公路约20华里)。想想这些哥们儿也真够辛苦的。

  唉,俱往矣······

  ,是我人生这篇文章中的一个符号,它曾经是“,”,“;”,也画过“!”,现在留下的只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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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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